可能真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追到手就不珍贵了。关雪息突然觉得自己看透了,恋爱也不过如此。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的问题,他何德何能,要逼人家一直惯着他,谁还没点尊严呢?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说明他俩不合适。他也不是不谈恋爱就会死的人,有什么大不了?关雪息扔掉手机,起床帮何韵贴对联。下午又陪何韵采买了一些年货,何韵吞吞吐吐地问他,想不想和李叔叔一起过春节。李叔叔也是离异的,孩子在前妻那边生活,自己一个人过年挺孤单的。关雪息听完愣了一下。他理智上支持何韵谈恋爱再婚,并为她高兴。但当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插入他们的生活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接受度没有预想得那么高。虽然他肯定会点头,但心里有点别扭。关雪息甚至有点失落,他忽然意识到,一起过生日、一起过年,其实只是初步的试探。下一步,李叔叔就要和他们住在一起了,占领他爸爸的位置,他家里彻底多出一个人。这意味着,妈妈不再是只属于他的,她身边有了更亲密的人。关雪息心里不是滋味,突然觉得自己即将沦为外人了。他们不会再生二胎吧?何韵还年轻,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这件事让关雪息一整天都闷闷不乐,但他没表现出来,嘴上说“挺好,过年人多热闹”,笑得演技Jing湛,把何韵哄得很开心。回到房间关上门,嘴角才垂下来,心累,又一宿没睡好觉。关雪息做了个很糟糕的梦。梦里有很多人。关靖平说:“儿子,爸爸给你铺路,出国留学吧,将来靠你光宗耀祖。”何韵说:“雪息,你都十七岁了,怎么还撒娇呢?你想把妈妈绑死一辈子给你当保姆吗?真自私!”宋明利说:“作业呢作业呢?快点给我抄作业,没作业你找我干什么?”杨逸然说:“你有事才能想起我,没事就跟陈迹一起玩,人影都抓不到,你把哥们当什么啊?”陈迹说:“关雪息,天天哄你,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受够了。”……醒来时天还没亮,关雪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深重孤独感包围,他突然发现,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属于他的。其实他很早以前就懂,并且享受这种孤独。因为那时候他根本就不需要谁,他只要游走在众人之间,随意挥洒一点光芒,世界就风平浪静,前途就无限光明。一切都和谐美满,他懒得跟任何人交心。——他本来也没有心。但不知从哪天开始,生活变得不一样了。哪儿变了?关雪息认真想了想,归根结底,好像还是陈迹的错。陈迹千方百计撬开他的心门,让他学会把自己的情绪抛出门外,悬挂到另一个人身上,从此心脏被牵动,整个人都敏感起来,越发容易感受到外界的风吹雨打,心情不由自主了。直到这一刻,关雪息才真正地意识到,他不该和陈迹谈恋爱。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除非,跟陈迹分手。关雪息后半夜睡不着,一直在想分手的可行性。一开始是为了自己,理智分析利弊。后来思绪跑偏,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陈迹说初中的时候就很在意他,可他们初二那年见面究竟聊过什么,关雪息至今也没想起来。想着想着,理智又崩裂了。他想起有一回陈迹被他抬杠时无奈微笑的脸,给他煮的面,以及许下生日愿望时虔诚的表情——其实那天他都猜到了,陈迹的愿望八成是“我要永远和关雪息在一起”。还不能讲,讲出来就不灵了。那现在……因为被他猜到了,所以也不灵了?关雪息再次拿起手机,依旧没有陈迹的消息。陈迹似乎真的受够了,再也不想哄他了。所以说,他在这分析什么该不该分手,纠结个什么劲啊?说不定在陈迹看来,他俩已经分了。关雪息半睡半醒地熬到天亮,起床后好好拾掇了一下自己,快过年了,总不能垂头丧气地迎接新年。中午的时候,他和杨逸然闲聊,聊着一半杨逸然突然说,听说陈迹病了。关雪息一愣:“谁说的?”杨逸然道:“老张今天有个什么助学金要审查资格,去陈迹家里做了一趟家访。据说他早上去的时候,陈迹缠绵病榻,都没下床。”
关雪息:“……夸张了吧?”杨逸然:“谁知道呢?我也是听我们学委说的,她也被家访了。”杨逸然:“你不知道?你俩不会因为那天的事闹掰了吧……”杨逸然:“哎呀,其实说开就算了,都是兄弟。”杨逸然:“陈迹的性格一直都挺那个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觉得他是冲钱博去的,被挑起火了,肯定不是有意砸你场子。”“……”关雪息没回复,跟不知情者解释不清。他想着陈迹生病的事,心里猜测,陈迹应该是前天晚上在ktv外面冻出病的。那晚零下十多度,大风大雪,陈迹等了多久?如果他打出门就没离开的话,至少有两个小时。关雪息心情复杂。等这么久想干什么啊?就为了等他出来,亲口Yin阳怪气几句?还是为了在十二点之前,把兼职攒了很久钱才买下的生日礼物送给他?可那天晚上,他没给陈迹送出礼物的机会……关雪息心里难受得紧,想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但没忍住,下午四点钟左右,他穿上大衣,出门买了点水果,准备去探望病人。出发的时候计划得很好,关雪息甚至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到时该怎么聊天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没面子。但当他来到陈迹家门前,却莫名地打退堂鼓。能怎么聊呢?恋爱也是一场竞争,没有“并列 别离开我陈迹下楼追人时能走能跑,全靠一口气撑着。见到关雪息,那口气就泄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