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来不及了!人人都在进步,你来不及了!”
好像其他孩子天生就知道应该怎么和人相处,但易晚不会,他需要读书。这对他来说有点吃力,也有点痛苦。因为他每天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反应、注意、处理自己的反应。但叔叔和婶婶却好像很喜欢。
婶婶甚至说:“你总算懂事了。”
这算懂事了吗?可他的内心从来都没有变过啊。就好像以前的他不值得被喜欢一样。不过其他人都在开心,这样应该是好的吧。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事是他想学习的……他找了一张a3纸,把不同的表情画出来:生气,悲伤,尴尬,愉快……就能把它们记下来。收集这些表情有点难,因为需要他用力记住,很多时候他不能直接当场画下来。他没有让任何人看见这个本子,因为这会显得他很怪异,很愚蠢,除了喻容时。
已经高三的喻容时也参与了这个过程,他坐在易晚的对面,脸上露出不同的表情,让易晚来确认。
易晚说:“这是悲伤。”
“答对了。”
“这是愤怒。”
“答对了。”
“这是喜悦。”
“对了。”
一开始错误率很高,后来几乎没有。两人坐在河堤的草坪上画画。有蒲公英被吹进易晚的眼睛里,易晚不停揉眼睛。喻容时说:“别揉,会把眼睛揉坏的。”
他捧住易晚的脸开始吹。蒲公英被吹走了,易晚的眼睛红红的,呆呆地看着他。喻容时看着他的双眼,说:“……怎么了?”
向来健谈的他,这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表情是。”易晚说,“喜欢我。”
“……”
在蒲公英纷飞的草坪上,喻容时抱住他,闭着眼道:“嗯,答对啦。”
“……”
“今年九月开始,我就要上大学了。”喻容时说。
分离的预感涌上心头。易晚没说话。喻容时说:“在本地的大学哦,距离这里,二十分钟车程。”
“……嗯。”
7月是蒲公英纷飞的季节,但幸运的是,易晚又一次落地了。
“你有特殊的才能。”喻容时说,“不要怀疑自己,易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花期,你也是。”
易晚说:“好。”
……
时间还在沉闷冗长地往前走。蒲公英开了又谢,与此同时,易晚的花期,好像到了。
高中。
初中有话剧节,有校园文化节,高中的主题却变得不再一样,变成了周考,月考,半期考,和期末考。老师在课堂上说:“校长花了几十万,从四中买来了原题卷。”
四中是本市最好的中学。
老师说:“你们不要辜负校长的希望。”
终于没有人逼着易晚去参加各种活动了。因为他的成绩实在是太优异了——尤其是在分科之后,一飞衝天,一骑绝尘。他的沉默,成了“高岭之花”;他的不擅交际,成了“实际”——干点实际点的,比如学习,别搞那些有的没的。
有人问他问题,有人借他试卷,也有人偷他的笔记……这些都无所谓,他好像突然就成了所有人“喜欢”的对象。
即使他还是他,从来没有变过。
老师说:“其他学校的学生可以不实际。为什么?他们可以当体Cao生特招进北大。可以攒社会实践,出国留学去牛津哈佛。但你们呢,同学们!高考,人生一生一次的机会啊!考过了,就是阶级上升,考差了,就是阶级滑落。我见过很多人,几十年后,还为了自己高考没有拚尽全力,彻夜难眠啊!而且,其他好学校有领军计划,有博雅计划,有校长推荐,自主招生……你们能拚的是什么,是裸分啊!”
老师说:“你不要和我说什么判断标准。在这个阶段,分数,就是唯一的标准!尤其是现在,就业形势越来越差,不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就只能去扫大街!以后就连房子都买不起!”
老师说:“别看其他人,看你自己。你自己能走的路,就是高考的路!也别去看什么北京的分数线,你生在这里,就得按这里的分数竞争。”
其实也有同学转去北京读书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还有同学摇身一变,去了西藏。
老师现在倒是没有再说梦想了。
其实老师说的是对的。
喜欢跳舞的女孩说:“我要和易晚一个分!”
喜欢踢足球的男孩说:“我要和易晚一个分!”
喜欢做航模的女孩说:“我要和易晚一个分!”
喜欢写歌的男孩说:“我要和易晚一个分!”
他们都说:“易晚,你是怎么学习的?”
上课时,易晚看见有人在窥视他的课本。老师讲到哪个地方,易晚写了几行笔记。他就会同样地写下笔记,而且行数会比易晚更多。
下课时,易晚在做英语的完形填空题。旁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