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白历沉默了片刻，平声问道，“截掉？”
道理司徒都懂，但让他接受还是很难，他揉了下鼻子，垂头丧气地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我知道，我就是……”
“职业生涯低谷”白大少爷挥了挥手：“郑医生，能不能甭给我打副作用这么强的镇痛针？我昨天基本就没清醒过。”
夜雨声急，笼着这间静悄悄的病房。
陆召“嗯”了一声，握着白历的手没再说话。
白历笑了笑，没吭声。
“忍着！”老郑说，“没副作用还想药效好，好事儿也不能都让你占了吧。”
病房门被敲响，老郑带着护士走进：“感觉怎么样啊我‘职业生涯的低谷’？”
“倒霉是人生的一部分，”白历看着天花板，略有些叹息，“遗憾也是。”
“不会说话就别说，”司徒恨得不行，这两天刚调整好的心态差点就崩了，“闭上你那破嘴！”
世界意识没有了，但他的人生好像依旧如此，摆在他眼前的选项永远都难以抉择。
司徒在第二天早上带来消息，终选赛决赛将在二十一号举行。
屋内瞬间安静，几秒后众人才意识到白历的意思，他接受手术。
他竟然恍惚间生出了一些好笑。
老郑把手里的数据检测器递给身后的护士，站在床边看着白历的左腿：“他自己什么样他最清楚，现在撤掉镇痛针，光是疼就能把他折磨死。”
失败的后果他确实知道，这意味着他可能确实得一辈子坐轮椅，并且以后买鞋都隻用买单个儿的了。
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可避免地发白，白历本人倒是还好。
“嗯？”白历迷迷糊糊哼了一声。
“我就不扯别的，直接说吧，”老郑叹口气，跟周围的人示意不用急，“白历，你这次必须得手术了。”
“什么意思，失败了会怎么着？”司徒追问，“成功几率很低？那不行啊，怎么能低呢？”
“我的建议是越快越好，不过手术也需要准备时间，既然你同意了，我和其他人还要更严谨地商议一下，”老郑深吸一口气，“趁这段时间，你还能看比赛。”
白历的心仿佛被浇了一瓢热油，“嘶啦”一声就冒了烟，短暂地停止跳动。
“什么时候开始？”白历问。
雨夜过后，晴空万里。
陆召心里不是滋味，低声说：“没事，我能赢。”
“没事，”陆召摸摸他的脸，“觉得你很厉害。”
老郑说话一向直接，但这份儿直接在今天格外残忍。
而且白历这伤也确实没办法短时间恢復，比赛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就延后个一年半载的。
白历的眼皮很沉，他含糊地笑了笑：“等我醒了再多夸两句。”
陆召的指尖微不可闻地抖了一下。
就是受不了。
江皓也忍不住：“不能失败啊！他要是真……以后怎么办啊？”
“这也没法啊，”白历已经睡醒了，但还是觉得疲倦，懒洋洋地半睁着眼说道，“我受伤跟对手也没关系，人家肯主动提出来延迟，给我们时间找替补已经很尊重咱们了。”
“风险很大，失败的后果白历也清楚。”老郑点头，“但如果成功，腿或许可以恢復到之前那样自由走路的程度，或许还会更好一些。但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了，毕竟是这么大的损伤，不过我想后期养一养，适度开你现在那台机甲应该还是可以的。”
交代了下一次打镇痛针的时间，老郑就得赶紧着手准备手术的事情，带着护士先行离开。
摸了摸白历的额头，没有高烧那会儿的燥热了。
陆召猛然想起之前老郑就提过手术的问题，不由道：“不是说风险……”
没一会儿护士送来了轮椅，是军医院引进的最新款，可以由乘坐者自己操作，爬楼梯和略坑洼的地带都可以使用。
病房里只剩下司徒和江皓等人，气氛格外低沉，这会儿司徒已经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历笑笑：“成，谢了。”
韩渺已经随队去了边缘附属星，这两天江皓都在忙着处理工作和帮着司徒等人应付事情，今天好不容易挤出来点时间，赶紧来军医院看看白历。
他的人生要求他永远都需要拿出百分百的勇气。
“你的腿已经固定缝合过了，可以坐轮椅，”老郑又说，“能出去透透气，需要的时候说一声，派人送你去主赛场。”
白历无奈闭嘴。
没等老郑开口，司徒跟江皓就被白历这话气的够呛。他们每人往这方面想，但没想到白历已经考虑到了这个地步。
屋里除了白历的几个人都站起身，江皓问：“是不是有办法了？”
江皓拍了拍司徒的肩膀以示安慰，自己的眼睛下面也挂着黑眼圈。
陆召没有言语，他缓缓地坐回椅子上，不由自主去看白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