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娱乐圈这种趋炎附势、点头哈腰的烂招在她身上还是很受用的,也许是从小习惯了这些资本主义的熏陶,她甚至会暗自庆幸早早生在罗马的优势。只要有地位,只要有资源,很多看似棘手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人们也都会歪着屁股各讨其主,是以将双方需求达到最大化,为各自身目的而选择偃旗息鼓,小事化了
所以当看到乔川的经纪人登门道歉,发挥着那炉火纯青的诚恳与积极时,她别有兴致地问了一句,“你们家艺人经常这样吗”
面前的人像被噎到般哽塞猝然,对这一来问支吾起来,容嫣见状也不过多为难,毕竟工作还要见面,同事之间的矛盾在更大的利益前显得微不足道
好在乔川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搭档,一笑泯恩仇是他们两人做出最和谐统一的矛盾化解,这样既不至于在对戏时跳脱,也不会因为细枝末节被他人恶意截取故作文章
“你明天有事?”,收工的空当,他搭话问道
“对,我请了两天假”,她晃着纸扇,抬起头配合一旁的化妆师,开口道,“后天晚上回来”
“接下来的几场戏还挺激烈的”,乔川卷着台本靠在椅子上说笑,“要不我也养Jing蓄锐几天,顺便等等你”
“等我不要紧,得看导演愿不愿意”,她打趣道,“我可是听场务说导演们把你的打戏来回翻看了不下十遍”
这些天来她逐渐意识到,就像大家对导演的Jing益求Jing有目共睹般,乔川塑造的硬汉形象也颇受关注,高大帅气,张弛有力,凡事亲力亲为,这种本该被认定为理所当然的职业Cao守一旦被赋予到如此剑拔弩张的人物身上,第叁方的感官与触动也会随之瞬间放大,以致彻底忽略掉周边的其他因素。而这正是她所担心的地方,如果一个对手的市场扩容到炙热又庞大时,那么她的存在将会不可避免地削减成为他人的陪衬品,到时只怕大众对她的议论离不开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二字
接下来的几场戏,她的角色也将参与到动作对戏中,无论如何她都要全力而上,不能让宛昭毁在不能跳舞的容嫣身上
次日
“小朱”,上飞机前,容嫣对人吩咐道,“拂晓的打戏我要自己演”
“嗯”,小朱听到后匪夷所思,“当时不是说用替身就行吗”
“现在不行了”,她见人困惑,开口解释,“我要和其他主演旗鼓相当,不想被人说是个弱不禁风的花瓶”
“可这性质不同啊”,小朱与人争论,“你腿上有旧伤,别说打戏了,就连跳舞——”,她真是恨自己每次都能大言不惭地踩着老板的痛点蹂躏,不过她还是坚持把话说完,“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替身那边我先不联系,等你想好了再决定”,她把证件交到容嫣手上,“路上注意安全”
容嫣知道小朱是为了她好,可是她不能受环境牵制,想到这些莫名心烦,她看着窗外,飞机升到云层中,再有几个小时路程,她就要见到秋望了
平阳的山路无法开车驶进,居住在那里的村民只能徒步上下山,这曾是外婆的故居,也是她与秋望童年的快乐回忆,今天是秋望的忌日,虽然与往年相同,容家人一如既往地漠不关心,不过不重要,她捧着鲜花一步步迈过崎岖,秋望有他在乎的人就足够了
来到目的地后她奇怪地发现,秋望的墓前怎么莫名多了一道背影,更离奇的是,那背影怎么如此熟悉,她在后面看得入迷,可是明明不久前他们还曾相见,但却让人止不住思念奔涌的chao汐,他带着回忆的车辙,夹杂爱情博弈的悲果,所有的冲击都是只属于他们两人在对方身上掠夺又赠与的战役,看着眼前的洛屿,手中的花束被她不自觉捏紧,双腿像被灌注铅水般沉重,一番挣扎后,她决定上前与人交涉
“洛屿”,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双唇的颤抖,话语顺着风的吹动由shi润化为干涩,为什么,她在心里忍不住发问,为什么洛屿总会在她想要忘记抛却的时刻出现,为什么五年过去了,她仍无法做到洒脱地无视而过,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总是如此慌乱无措,“你怎么知道秋望在这里”
“我问了刘妈”,他转过身,山风在两人的距离间恣意昂扬地穿梭,洛屿的头发被之吹乱,露出那曾被她无数次抚摸过的眉稍,“秋望”,他仿佛在口腔中整理情绪,以免表达得不那么悲伤,不如此绝望,“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我觉得这是他的解脱”,容嫣慢慢蹲下身,把花束轻置在石碑旁,拿出丝帕在冰冷的烙印中擦拭,而后缓缓开口,“在选择离开的那一刻,他终于得到自由了”
即使她迫切地希望秋望能活下去,可她同样明白,人的一生,总要在无数次挫败中领悟,又在无数次伤害中自我舐渎,可秋望的坚强不是她能想象的,所以也没有人能有资格指点他的脆弱
“秋望生前曾说过”,她再次对上那抹明澈的视线,“别离同样也是相见”
他们两人站在秋望的墓前,山谷里不时传来几声禽啼,古村芳草,斜阳杏花,林壑微风,红尘回首,世间种种,皆抛却于漫山遍野之中,七情六欲,离合悲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