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小路上响起吱呀的马车声,沈璃几乎在马车出现的一瞬间就飞快窜了出去。“姐姐!”她朝着马车内部眉眼弯弯,笑容甜得跟栗子糕似的。“阿璃。”一道温柔的声音自马车内传来。沈璃愣在原地。下人上前掀开帘子,摆好木凳,何惊羽下来后朝她伸出手,“阿璃,我来了。”沈璃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笑容消失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死死的盯着她道:“你不是她,你是谁?”“什么?”“你不是她……”少女喃喃自语,摇着头踉跄着往后退去,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切的上前抓住她的手。“你和她颜色不一样……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好不好?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她哀求道。何芝笑容温柔,“阿璃,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沈璃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凛王,“王爷您最喜欢姐姐了,你知道姐姐在哪里吗?”“她就是阿芝。”凛王皱眉道,把‘何芝’抱进怀里柔声安慰。沈璃看着眼前的情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想起在半梦半醒时隐约听到何惊羽对她说的话。“是告别……”可她竟然现在才察觉到。“呜……”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她用力擦干眼泪,推开上前的黑衣人一股脑跑了出去。直至何芝离开,她都一直待在房间里一次都没有出来过,临近夜晚,她收拾好东西,趁着黑衣人心思在何惊羽身上逃离了村落。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一个劲的向前跑,跑到双腿发软,重重的跌在地上,捂着脸啜泣。她不想再看见那个拥有着姐姐皮囊的怪物。她在寒风里蜷缩着身体,在冰冷的寒夜里意识渐渐涣散,在即将昏迷之际,她恍惚听见了何芝的声音。——阿璃,要好好的活下去。她猛然惊醒,扶着树站起身,拖着冻僵的双腿继续朝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空黑了又明,她丝毫感知不到疲惫,嘴唇干裂,只是那么朝前走着。她找到了一处村落,留在了那里,用一半的积蓄买了一个茅草屋,每天什么都不做,只是呆呆的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象,她已经感知不到饥饿,偶尔饿晕后再被饿醒,才如梦初醒一般往嘴里塞食物。都是假的……她嘴唇蠕动着,眼中空洞枯槁。他们的颜色……都是假的。【未知者沈璃灵魂波动异常,请系统尽快解决。】【叮咚——即将强行使未知者离开世界。】某一天,她的房门突然被敲响,沈璃转动了一下眼珠不为所动。门外那人依旧坚持不懈敲门,沈璃安静的坐着。从午后到傍晚,那人一直在敲。她终于起身,扶着墙一步步的挪到门口,艰难而缓慢的打开门栓,沉默的看着门外的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一见她推开门就跪在地上用力磕头。“姑娘,姑娘你救救我家孩子吧姑娘!”“什……么……?”太久没和人说话,她几乎忘了怎么发音。“姑娘!”妇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抓住她的双腿。沈璃被扑地一个踉跄,如同失去支撑的木偶一般重重的跌倒在地。妇女先是一愣,随即紧紧的拽住她的衣袖,“姑娘,我家孩子得了重病,大师说只有你能救他!只要您能去附近的雪山上采下雪莲,我家孩子就能活,求求您救救他吧!”沈璃迟钝的伸出手,隔着一小段距离停留在她眼睛前。妇女惊恐的看着面前皮肤惨白,毫无生机的女子,想起自家孩子的模样忍住没有逃走。“你的颜色……不一样。”过了许久,她扯出一个极轻的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好啊。”她答应了那位妇女的请求,在阳光很好的那日去了雪上。
那里终年大雪,一眼望不见边际,她在山上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那位母亲口中的雪莲。噗通一声闷响,身着灰褐色斗篷的少女倒在雪地里,她几次挣扎想要站起来,却又重重倒下。她努力移动着手指,伸手往包裹里摩挲,一点点探进,直至摸到粗励的布料。干粮早已发霉,打火石被替换成普通的石头,烟花的引信被剪断。沈璃突然想起在她上山之前,那位娘亲问她要过包裹说要为她装瓶烈酒,然后就催促着她离开。没有能暖身的烈酒,只有被瓶装的彻骨恶意。生命在恶意中缓慢的流逝,少女瘦弱纤细的手指几次用力握紧,却只能让它们在指缝间溜走。她想,她大概没办法把雪莲送回去了。她在雪地蜷缩起身子,身体被冻僵,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了。随着视野的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她恍惚间想起姐姐曾告诉过她不要总是看着雪地。“对不起……”她嘴唇蠕动,声音几不可闻。系统感知到少女生命力的流逝,着手准备下一世的剧本。少女才十四岁,正是如花般的年纪,当她笑起来的时候,比所有的春花还要动人。可她很少笑,她自幼被关在深宅,那里只有高墙和看守的嬷嬷,嬷嬷不喜她笑,她便不笑。但在无人的时候,她也会笑,眉目舒展,面如桃花,可眼里却一片荒芜,像一株干枯的杂草。少女轻轻勾了勾嘴角,失焦的眼底映出没有边际的雪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恍惚想起自己从未得到过什么。来到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有的厌恶她,有的想让她死,还有的……永远离开了她。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你……”她不知道在问谁。“……想我活着吗?”山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只有呼啸的寒风和飘摇的大雪。她心底突然升起强烈的不甘,缓慢的伸出手,努力朝阳光的方向伸去。一点一点靠近,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日光的时候,少女手臂无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