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
见这情景,年翦紧张地攥住了身前人的衣角,却鼓足了勇气大声质问道:“你是何人?!既知我身份,又为何那日要杀我母妃?!我见那些刺客胸前刺青与你衣袍的图案如出一辙,定是你手下无疑了!”
那人好似并未听见小太子色厉内荏的质问,只是复又前行了几步,笑道:“自来主幼之时,国疑之际也,先皇念及前朝旧训,恐中宫垂帘干政,重蹈那阴阳倒逆、牝鸡司晨的覆辙来,方才令贵妃娘娘殉葬。臣等按旨办事,奉命监国而已,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昭。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还是莫要再任性,与臣一道速速回上京才是正事。”
却听白鹤姿一声断喝,平日里素来温文尔雅的人此刻怒极般目眦欲裂——“尔等残旭宗魔教妖人,分明是毒杀先皇意欲谋逆,又何必将戮杀手无寸铁的皇妃之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而今太子年幼,被带回上京,不过也只是任你们摆布的傀儡棋子罢了!世道黯淡而使窃国者侯,然有我停云峰白鹤姿活着一日,便不会让你们挟天子令诸侯染指朝政!”
男子眸色一暗,却抬手做出手势,示意手下之人不要行动,望向白鹤姿的眼神无一星恼怒,亦无一分温度。下一瞬,利器破空之声呼啸而至,来势凶猛,似漫天暴雨裹挟千万梨花残瓣。
踏月寒光闪现,锵然出鞘。
白鹤姿手腕翻转间剑光大盛,寒白光刃织就一张细密的网,以这店中一隅为支点,将男孩牢牢护在身后。
须臾间漫天暗器已至,精钢的袖箭流镖,竟是在触及光网时悉数裂为齑粉。少数刺入光网边缘剑光较弱处的暗器被挑得四下飞散开来,数枚细长的毫针弹射插入地板上,翻新的木板在昏明的灯光下端的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黑腐坏。
整个店内之人借吓得两股战战,却又惧怕将各处出口牢牢守住的魔宗手下,只寻得几处桌椅避于其下以防被波及。
白鹤姿心下一黯,道是来者不善,立即运起轻功向男子略去。
独步天下的“休迅飞凫”乃是停云派内门弟子密传轻功,白鹤姿更是已深得其髓,臻至化境,男子只觉眼前虚影浮动,白鹤姿剑气已至,似惊鸿翩跹,所过之处风流云散。
剑气如人,外柔内刚,似绵雨裹挟雷霆,微澜奔涌巨浪,明光大湛,直取面门。
“残旭妖人司徒辜!纳命来!”
对方一个轻盈翻身,腾空跃起,脚踩云步,亦是抽出宝剑,破开奔袭而来的剑光,就势当头劈下,白鹤姿举剑相抗。
精钢碎撞,尖锐声似百兵充耳,赫赫风起,转瞬之间两人已是交手数十下,铿锵之声不绝,短兵相接处爆发出一连串耀眼火花,映出男子假面下那幽深的瞳,如寒潭静湖,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白鹤姿身形快如疏影惊鸿,迅如轻风捷影,在刀光剑影中游刃有余。他心中念及身后稚子,又生性不喜杀戮,故而手留余地,意图将来袭者逼至下风,疲于应付,再带着小太子逃出生天。
对方却识破他的打算,下手更是毫无顾忌,愈加狠毒,虽招式不如白鹤姿大气至臻,也一时不处劣势。
司徒辜在两招间缝抛出六角银镖,刺向白鹤姿周身大穴,逼得后者拧转腰肢避开袭来的暗器。对方逮着空隙,紧追而至,剑携罡风劈来,白鹤姿在半空将身一折避过,刹那又回转逼近对方眼前。司徒辜反手一刺,白鹤姿却是兵行险着,不退反进,抢身而上,仿佛落英般轻捷地踮在剑尖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横扫他胸口,直将司徒辜踹出三丈开外。
白鹤姿乘胜追击,踏月转握左手,足尖一顿,运起十成功力,无形无量心法充盈右臂,自半空而下,挟天地威压,一掌击向对方空门。司徒辜暗器已尽,眼中略过一丝精光,心生一计。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抬手一掷,物什堪堪擦着白鹤姿的耳鬓而过。恰是那时,一线残照射入窗棂,电光石火间将那物映得清清楚楚——正是师尊翛然的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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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白鹤姿心神恍惚的一刹那,司徒辜也运功腾身而起,当空对上,两掌相抵时真气以相触点为圆心轰然炸开,气浪倾泻而出,夹裹狂风强光扑面而来,耀如白昼。桌椅碎裂飞散间,琤瑽之音应声而响。
这一瞬间的失明却酿成大错,白鹤姿反应过来时,双眼被迷,同时吸入了大量夹杂在风中的药粉。他倏然收力,断开掌风,屏息急退出药雾的范围。
“迷尘!”
双方一接触时,司徒辜已是连退数步,直到二楼凭栏处方才停下。双方内力差距太大,真气割破司徒辜衣袍,血汩汩流出,内伤甚是不轻。但这一切似乎与他毫不相干,只是脚踏阑干,居高临下望向又退回大堂一隅的白鹤姿。
白鹤姿只觉双眼灼痛不止,几息之间那人在暗淡天光下的身影便转得模糊不清。他定住身形,料定那人已无暗器可使,亦不敢再贸然近身,自怀中取出一只两指节长的小瓷瓶,倒出一粒青玉色的药丸仰头服下。这服师尊所赐的芜荑散自十二岁时便贴身而藏,虽不能解天下奇毒,但迷尘这类下作之毒自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