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季双悠悠转醒,身边早没了佳人的踪迹,只有鼻子还捕捉到一丝香水气。殷季双把床上的枕头一推,在床上翻滚几下,顺便把被子也踹到了床下。
睡袍随便在身上系了个结,露着大半胸脯的殷小少爷施施然出了房门。餐厅的早餐已经准备好,殷季双坐在椅子上,拿起一个三文治就放在嘴巴里。
好的,凉了。
殷季双少爷脾气上来了,“人呢,都死哪去了?”
哒哒哒的几声,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女人端着热茶出现了,她将茶盘里面的茶壶茶杯一一放下,接着往茶杯里倒上热茶,“小少爷好大的脾气,这又是怎么了?”
这女人衣着朴实,上面穿着暗纹袄子,下身穿了条深色的裤子,脚上蹬了一双黑色白底的布鞋,头发又黑又亮,长长的辫子好像是栖息在她肩上的一条巨蟒,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似是能将人瞪穿。
原本气鼓鼓的殷季双顿时消了火,规规矩矩地坐着,手搭在腿上,“玲姐来了?我就说,这三文治特别好吃。”
玲姐也坐了下来,“小少爷真是,明明昨夜是采了余州城最娇艳的牡丹,怎么学会变脸了?”
“玲姐喝茶。”殷季双熟练地为玲姐添茶,“这里,我父亲不知道吧?”
玲姐笑道:“小少爷给我斟的茶,我可无福消受。”
“玲姐,玲姐,你就和我透个底,让我好知道回去要怎么演。”
“小少爷,你这招可把我吃得死死的,从小到大,你错了就对我撒娇。”
殷季双眨眨眼睛,“招数不管新不新,管用就行。”
玲姐叹了口气,说道:“老爷还不知道。”
殷季双一听,刚刚绷直的背顿时松了,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玲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父亲知道了。”
“玲姐,你也吃。”殷季双拿了一份三文治,递给玲姐,含糊不清地说:“玲姐吃。”
“不过大少爷知道了,也是他让我来的。”
殷季双噎住了。
“大少爷喊您回家。”
在殷季双喝了一壶茶之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大哥知道了比我父亲知道了后果还要严重。”
殷季双像个贼一样溜回了殷公馆,新做的软牛皮鞋子都不敢完全踩在地上,只敢踮着脚。
快要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被殷伯望逮个正着,殷季双像个小猫一样被殷伯望拉到客厅里教训:“昨夜芙蓉帐暖,可曾安眠?”
殷季双平时在外面有多威风,现在在殷伯望面前就有多怂。
他看着不怒自威的殷伯望,立马开始认错,“大哥我错了,我不该夜不归宿,不该眠花宿柳。”
像只可怜的小狗。
殷伯望手重重地举起,轻轻地落下,“快回去,别让母亲知道。”
殷季双眼睛亮晶晶,嘴角上扬,“知道了,哥。”
这边殷季双还没从地上起来,那边殷太太就过来了,“你们两兄弟谋什么呢,不能让我知道的。”
殷博望把殷季双从地上拎起来,“母亲,早。”
殷太太刚落座,殷季双就巴巴地凑了上去,“母亲今日好生漂亮,是要出去打牌?”
殷太太是余州城商会程会长的大女儿,这程家门衰祚薄,先是得了这一个女儿,隔了好些年才有了一个儿子。
殷太太长相斯文,皮肤白皙,柳叶眉杏眼,今日穿了一件墨绿长旗袍,脖子上是南洋的东珠,左手戴着戒指,右手手腕套了一枚羊脂玉手镯。
整个人像是衣服江南烟雨图。
“这嘴甜的,抹了蜜吧,阿重你没闯祸吧?”
“妈,这可真是冤枉,我这段时间规规矩矩的,等父亲回来,你可要替我说句公道话,不能让父亲偏听大哥一人的谗言。”
殷太太拍拍他的手,“阿重你在外面胡闹,出了事那件事情不是你大哥帮你兜着,要是你大哥兜不住了捅到你父亲那里,一定是你大哥不想帮你兜着,想要敲打敲打你。”
“谢谢大哥,我先回屋了。”
对着殷伯望挤眉弄眼一番,殷季双掐着时机想溜回自己房间,听见殷太太和殷伯望说着话,也不敢多留,快步走了。
“阿瞻,阿重是要好好管教,不知道哪里沾的一身香水味,才多大,就学会夜不归宿。”
“母亲说的是,阿重确实要多加管教。”
殷太太叹了一口气,道:“你多照顾自己,不要太辛苦,阿重也该学着帮衬你们。”
“想让阿重再玩一年。”
殷太太抬头看着她这个大儿子,不知不觉大儿子竟然已经长得又高又结实,眉毛很浓,鼻子硬挺,五官像极了她的丈夫。
“阿瞻,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
殷伯望为殷太太披上外衣,“外面冷,母亲小心生病。”
送殷太太到了门口,殷太太还握着殷伯望的手,“前几天那位李小姐,你觉得怎么样?那位李小姐,留洋回来,为人新ch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