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莠回去的时候,齐管竹正在做饭。
“回来了?”齐管竹骨节分明的手沾着shi露的水珠,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禁欲味道,挨着菜板回头,“帮我从冰箱拿个土豆。”
齐莠站在原地几秒,叫人难以察觉的几秒钟停顿,随后他动起来,把冰箱打开,看着挨挤在好几格里的蔬菜水果,找了一下才找到土豆。
齐莠把土豆递过去,手里还拿了一个苹果,冰冰凉凉地入口,汁水溅在口腔里,甜酸的。齐管竹直接凑过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咔嚓”一声脆响。
“干嘛?”齐莠下意识顶一句,喉咙有些涩,“想吃不会自己拿?”
齐管竹嘴里含着那块苹果,眼睛却看向他的嘴唇,被苹果浸润shi亮的唇,“你手里的最甜。”
齐莠迅速低下头,把眼里模糊的情绪藏起来,苹果放到嘴边咬了一口,酸的甜的一并涌在心头。
锅里咕嘟嘟冒热气,齐管竹开始削土豆,齐莠一直站着没走。
“站着干嘛呢,不嫌呛?回屋呆着去吧。”
齐莠却把苹果递到齐管竹跟前,有点别扭地,眼神躲闪,“还吃吗?”
齐管竹逗他:“不是不让我吃吗?”
眼看齐莠要收回手,齐管竹按住他手腕,绕过那颗苹果,轻吻齐莠的嘴唇。
齐莠的眼睛被烟熏成一层雾又低下去,齐管竹以为他不好意思,哄他道:“快出去吧,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话虽说着却扳住齐莠的脸亲了好几口才放人走。
家里的啤酒已经被齐莠喝光了,空瓶估计今早让齐管竹扔了,茶几上干干净净。
齐莠在客厅站了一会儿又转身进了洗手间,开饭时齐莠从洗手间出来,下巴还滴着水,睫毛上也沾着,落在领口,融进带温度的皮肤。
两个人落座,齐莠始终低着头,齐管竹察觉到不对劲却没有第一时间指出来,他在等,等齐莠主动说。
饭吃到一半,气氛简直凝固住,齐莠果真放下筷子说吃饱了。
齐管竹没像往常那样劝他多吃,饭桌上安安静静,齐莠忍不住抬头,看到齐管竹那副好像什么都知道的神情,心里的火一下子上来了,他恨透他哥冷静从容的模样,天塌下来都可以一笑而过的样子,永远运筹帷幄的样子。
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齐莠还坐在上面只不过退出去好远,胳膊抻直了撑在桌子边缘,头低着,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去找她了。”最后他以这句话开头,声音颤抖着,“你又骗我。”他没打算哭,回家前想得好好的,一定一定要狠狠教训齐管竹,门打开的那一刻,闻到饭香,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已经把这里当做家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顺着鼻尖一点点滴落,酸涩涌进胸膛,齐莠抓着桌边的手指泛白,“齐管竹我现在分不清你哪一句话是真话了。”他抬了头,呜咽声从喉咙里发出来,像受伤的幼鹿,“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齐莠原本不想了解那些秘密了,但是现在它们成为横在他和齐管竹之间的一道墙。
他该如何打破它?
“这也太奇怪了吧!你和妈都是,你们一直避讳的究竟是什么事啊?!”齐莠擦了把眼泪,嗓子里挤出声音,“就不能告诉我吗,我就没权利知道?”
齐管竹的脸埋在Yin影里,是齐莠见过许多次却未曾读懂的神情。他动了动嘴巴,说出的话却把齐莠最后一点期望也击碎了。他总是这样,不留一丝余地,对别人是,对自己也是。齐莠还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齐管竹说:“别问了齐莠。”
齐莠狠狠抽泣一下,多余的空气吸进喉腔,他剧烈咳嗽起来,脸颊通红。齐管竹站起来,往他这边走过来,他终于抬起头,“我们是不是分开比较好?”
两个人对视了。
齐莠看到齐管竹瞳孔明显收缩,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齐莠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把话说完整了:“如果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分开比较好?”他的喉咙好疼,像含了砂砾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冒出一股铁锈味。
齐管竹摇头,那模样看上去竟有些无措。齐莠为自己这一想法感到荒谬,晃神再看,齐管竹紧抿着唇,手落下去了,没有落在他的头顶,直接放下去。
他问齐莠,神色克制:“你是认真的?”
“我受够了。”齐莠喃喃着,扬起头,模样有些天真,一双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泪珠在眼睛里滚动,“一直都是我在追着你跑,头也低了,好话也说尽了,齐管竹你呢?”
不等齐管竹回答,齐莠再次开口:“我大概是恨你的,不声不响就再没回过家。”齐莠本来没打算说,他把那些苦痛吞下去,不想被他哥可怜了,他想要更公平的爱,不想齐管竹因为怜惜而把他拥进怀里,可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那阵子妈总是哭,半夜她进到我屋子里趴在我床头哭,我假装没醒,听她叫你的名字还有爸的名字,我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