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坐得有点累了,借齐莠肩膀靠靠。”齐管竹轻描淡写说着,和蒋璐对视,不见丝毫惧色,但细看还是能看到他紧握在身侧的拳头。他在赌,赌蒋璐只是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对,没有其他实质上的发现。
“你别说话。”蒋璐的眼睛移到齐莠身上,死死看着。齐莠仿佛听到自己血管里血ye流淌的声音,潺潺地响在他耳边,他在心里祈祷,可惜蒋璐完全没留情,盯准了齐莠,“我问你,齐莠,你刚刚在干嘛?”
齐莠没能成功发声,喉头是颤的,说出的话也一定不可信。他还不懂得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绪,包括现在的惊慌失措。
蒋璐好像也没指望他回答,她就那样生生看着齐莠,一字一句砸落下来,口型开合地甚至有些夸张:“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齐管竹手横在齐莠身前,护住弟弟,眉微微压下去说:“妈。”
“你别叫我妈!”蒋璐像被人打了一拳,瞬间弹起来,从那扇门里踏出来,踏在灯光下,头绳松松垮垮绑在头发上,很多碎发挂在耳边,让她看起来更加凌乱、疯狂,“你们在干嘛啊?!”她的眼泪掉下来,神色狰狞得可怕,嘴角抽动着像极了笑,但是在场的人知道那不是。
蒋璐大幅度喘息着,像一个患哮喘的病人。
“我们什么也没干,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齐管竹冷静应答,身子更加侧上前,把齐莠半个身子都挡住了。
“不许用‘您’称呼我!”蒋璐尖叫出声,手指插进头发里,佝偻着身子弯下腰,“我受够了!齐管竹我受够了!”
齐莠被吓到了。
他不是没见过蒋璐歇斯底里的模样,但从没有哪个时候像这一刻——这么疯狂又绝望。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齐莠是你弟弟!他是你弟弟!”蒋璐简直要扑上去撕咬齐管竹的血rou,“你怎么能呢?齐管竹你怎么下得去手?他是你弟弟!”
齐管竹静静看着发狂的蒋璐,“我觉得您你最好冷静一下,你吓到齐莠了。”
她不敢置信般地瞪大眼睛,眼睛周围布满血丝,“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装什么?我都看到了,我昨天收拾房间就看到了,那个垃圾桶。”她说到这里,齐莠猛地收缩瞳孔。
想起来了。
那个安全套。
他们没有处理好。
“我没敢信啊,我想怎么可能呢?”蒋璐凄凄地坐下,坐在地板上,抬起头,声音忽然轻了,“结果晚上你们就这样?你们干嘛不瞒得好一点呢,非要让我发现?”她说着声音突兀地止住了,惊愣般望向齐管竹,“你故意的吗?”
齐管竹蹙眉,没听懂蒋璐的话。
蒋璐忽然爬过去,齐莠两手反撑在鞋柜上几乎要坐在上面,看着母亲拽住哥哥的裤腿扬起头,看着蒋璐散落的头发和干涸在眼角的泪。
“妈错了,妈知道错了,求求你,别他是你弟弟啊,你们怎么能?这是乱lun,齐管竹你想想清楚!我错了、我错了,原谅妈妈吧,求求你,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你弟弟还小呢,你不能把他带沟里,他才十九岁。”
齐管竹也在惊讶,惊讶过后神色沉下去,冷的暗的情绪都混在眼眸里。齐莠上一次见到齐管竹这副模样还是好几年前齐管竹第一次打架到医务室休息的时候。
蒋璐还在说,从最开始的激动到细碎的念叨,她俯下身,脑袋几乎挨着地,“妈妈错了,不该冲你大吼大叫你不能糟蹋你弟弟啊,他是你弟弟,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们不行的、你们不能啊”
齐管竹低下头,“蒋璐,你搞错了。”
蒋璐身躯一僵,摇摇头再摇摇头,像是不相信:“不是,妈真知道错了”
齐管竹却没管她,撕碎她最后一丝妄想,“我不恨你,也不是在报复你。”
齐莠听不懂蒋璐和齐管竹之间的对话。他只知道母亲跪在哥哥面前,哥哥直呼母亲的大名。
有哪里不对呢,哪里都充斥着诡异。
他想扶蒋璐起来,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不对,兄弟之间怎么能有情呢,这是背德。
齐管竹却突然半蹲下去,在蒋璐耳边说:“您不值得我恨。”
齐莠没听到。他的手伸出来就僵住了,因为齐管竹凑到蒋璐耳边说了什么,蒋璐拽住他的衣领死命拉扯:“那你还搞你弟弟?!齐管竹你怎么想的?那他妈是你弟!你别跟我说你真的喜欢他?齐管竹你是畜生!你是畜生!”
齐管竹的眼眸落下去,冰冷和悲哀缠绕在一块,重重击在齐莠的胸口。他将蒋璐的手指掰开,“您冷静一下。”然后起身。蒋璐仓皇跌在地上,怔愣愣望着地面失了魂。
齐管竹回过头:“齐莠,走了。”
齐莠无措:“啊?”
“走了。”齐管竹想要拉他的手,齐莠惊慌之下躲开了,蒋璐还在他们身边呢。
齐管竹没再执意,落下那双空落的手,打开玄关的门,走廊的凉意渗透进来。
“齐莠。”蒋璐这才想到小儿子,又抓住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