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世界在震动。
混浊的天空宛如在流动,就像是盛满鲜血的水晶球。
阎天汐在韶央膝上清醒,看见平静无波的湖面起了细小的波澜。
「暴风雨要来了。」韶央细声说道。
阎天汐听见同样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天上传来,宛若故障收音机会发出的杂音。他听到少女在怒吼、在哀求,以及……
男子缓缓站起身。「我得走了。」
韶央眨眨眼,语气困惑。「去哪里?」
「外头的世界。」随着力量恢復,阎天汐终于想起自己来自何方。这是他潜意识为自己创造的安全天地,却会让他沉溺于逃避。
女子原想用什么都不知道来打哈哈过去,却对上男子异常坚定的双眸。女子细瘦的肩膀颤抖着,泫然欲泣。「这里不好吗?我待你不好吗?」
「韶央在哭。」阎天汐顿了顿,抬头望了天空一眼。「她在哭,你也在哭。」
他的话很少,却透露出坚定不移的决心。
女子哭哭啼啼带着他到湖边,为他送行。那里一直都停泊着一艘小船,阎天汐却未曾想要搭上它。「去吧,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阎天汐走上船,拉住船桨试着滑了几下。儘管船隻破旧,滑行在水面上却丝滑无比。他转头看着守在岸边的女子,眼神变得柔和。「多谢。」
两人搭建的小木屋与女子化散在红色的浓雾中,男子不再回望,一心向前滑动。
他让她等得太久了。
§
黑,无尽的黑。
寒冷与黑暗佔据了所有的感官,寒意毫不间断自衣服渗入身体,带走最后的体温。
韶央缓缓向前摸索,发现自己被困在冰块及土石之间的缝隙。这个狭小的空间只能让她勉强蜷缩,连抬头都很困难。
韶央尝试寻找缝隙,却发现唯一的缝隙只有一根小指的大小,不时有冷颼颼的寒风吹入,使此处变得更加寒冷。她伸手去推,冰墙却纹风不动。几次尝试后,她颓丧地抱膝痛哭。「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一切?为什么她会又冷又饿地被困在这里?十八层刑狱的惩罚明明就是罪大恶极的人才需要经歷,为何她会落到这种境地?
她已经束手无策,即将永远被冰封在这里。她会变得像白晞从土里挖出的那个人一样,差别在于自己的刑期永远不会结束。
她甚至有种预感,白晞永远不会来找她。
三个永远将本就被折磨到脆弱的心理防线击垮,韶央甚至无法思考其他逃脱办法。泪水与鼻涕将她的面容搞得一片狼藉,可她连抹去的心力都没有。不管是谁,来救救她……
女子没注意到颈间的项鍊在此时亮起烛火般的光芒,细小的红色光点缓缓扩散,将韶央身边的寒意阻绝在外。这道光芒就像剪刀地狱时碎片守护木牌的光芒般温暖,又更加亲暱地贴着女子的肌肤。
韶央以为这是自己已经失温到感受不到寒冷,意识也不禁在这温暖当中模糊起来。她闭上眼睛,打算就此沉睡。
「韶央。」
……
「醒醒,韶央。」
好像有什么声音一遍遍在脑内回响,让韶央以为是冷到出现了幻觉。难道她已经进化到会有自我打气的潜意识了吗?
「醒来!」这次的声音加强语气,让韶央猛然从自怜自艾的情绪中惊醒。
这个声音,是男人的声音。
韶央确信自己不管多有想像力也无法想出这么好听的声音,她迟钝的脑袋转了几秒鐘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你是……」
「我是阎天汐。」果决的声音从项鍊中传出,彷彿他正坐在韶央面前。
不知怎地,这让韶央哭得更厉害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哭泣,声音里有些松懈、有些释怀,甚至还感受到一点安心。
韶央的嚎啕大哭似乎吓到阎天汐,让他的语气变得犹豫。「抱歉,我想我现在是一条项鍊。」
「不是因为这个……」如果放在日常,这应该会是很好笑的对话,但韶央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噎噎地实在笑不出来。
韶央过去一直猜测着阎天汐会在何时醒来,却没想到是在这种境地。她也幻想过两人第一次接触会说什么话,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料。
「我现在还不能维持清醒很久,所以我长话短说,你必须赶快逃出去。」其实当韶央第一次与项鍊產生共鸣时,阎天汐便能听见外界的声音,可他知道必须躲避白晞的视线。果不其然,这份警惕让他在现在派上用场。「接下来听从我的指示,把你的弓箭召唤出来。」
阎天汐一面安抚着韶央,一面给予准确的指示。此时的韶央把他的话当成救生绳索,几乎是一指令一动作。
原先亮着烛火般的微光忽然变成熊熊燃烧的明亮,形成暂时的照明。阎天汐的指示再度响起。「里面有一隻金色的箭标示着炸药。」
「炸药可能会引发更大的山崩。」韶央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