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虽晚,但于军部元帅而言,查个人是件小菜一碟的事情,牧渔身份特殊,需要保密,因此秦泊淮吩咐的都是心腹。
追踪器的定位断断续续,信号并不稳定,沈星澜费了些力气追踪,最终显出个地点,蓝水湾。
天幕犹如道撕不开扯不破的烂布,看不到半点光。
皇宫内部,灯火通明。
无人知晓的地下铁牢里,秦准陷入前所未有的狂喜中。
徘徊他心头许久的忧虑终于解决,在他面前有副巨大透明水缸,蓝尾人鱼悬在水里,发丝如海藻般在水里漂浮。
她模样稚嫩,身长两米,看体态是条未成年的人鱼。
旧人鱼早就被吸得只剩下副骷髅架子,秦准许久许久都没见到过如此完整的人鱼,他忍不住凑近些,眼里满是贪婪餍足。
皇后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天边蓦然划过道闪电,透过窗栏,映在她半边脸上,雪白一片。
为了搞到这条人鱼,她费了许多功夫,但即位大典近在眼前,一切都很值得。
如今她唯有一个心愿,那便是秦准不要再出任何岔子,否则她会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失败的一笔投资,没有之一。
轰——
又是道惊雷炸开在天边,短短瞬间,将天空衬得亮如白昼。
烛火跟着抖动了下,皇帝抬眼看去,手腕顺势提起,把蘸了墨的毛笔搁到笔架上。
内侍官立在旁边,他穿着燕尾服,双手交叠放到身前,视线投向风雨欲来的窗外。
星际时代,各式各样的LED灯管早是廉价资源,新能源电灯俯拾皆是,可这间书房里却始终用蜡烛,从未变过。
内侍猜不透皇帝想法,于是陪他一起静默。
一豆灯投在地上,皇帝忽然开口问道:“今天几号?”
内侍官:“十月六号。”
“六号了啊,”皇帝点了点头,语气自然得仿佛在问候明天天气,“那即位大典就定在三天后吧。”
内侍官先是习惯性点点头,几秒钟后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眼珠往外蹦了蹦。
即位大典其实早该定下,但皇帝一直没给明确答复,这点议会颇有微词,但军政分立,互相独立使得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板上钉钉的事,除了传位给三皇子外,哪还有什么其他人选?
也就是这临门一脚迟迟不定下,皇宫内外,流言四起,暗流涌动。
如今皇帝乍然说出这话,内侍官脑子里闪过诸多需要准备的冗杂事务,大脑卡机了会儿,才结巴道:
“那属下立刻去准备……”
皇帝倒是半点不着急,他又提起毛笔,开始写字,横撇竖捺。
内侍官不敢打扰,欠了欠身,悄声出门去了。
只是没过多久,书桌娇的光屏陡然开始振动,皇帝头也没抬,回了个接字。
光屏弹送出来,人影晃动,是刚才离开的内侍官,他通报道:“陛下,元帅求见。”
这天底下就没有秦泊淮抗不下的事,当元帅这么些年,他从未在半夜来过皇宫。
皇帝眼底浮过丝意外,他终于把毛笔放下,一拂手:“带他去会客厅,我马上到。”
他仔细将笔收好,对镜理了理着装,然后才抬步朝会客厅走去。
会客厅是皇宫里专门用来接见重要客人的地方,风格古雅,两边是檀木桌,袅袅茶香四溢。
皇帝推门进屋时,瞥见里面坐的不止秦泊淮,还有另一个人,而且那人他还挺熟,皇帝眼里意外神色更重了些。
斯文俊秀的青年坐姿端正,温和内敛,仿佛浸润在海水里散着柔和光晕的珍珠。
秦泊淮起身,朝皇帝颔首行礼:“陛下。”
青年便也跟着站起行礼。
两人姿态莫名契合,有种……夫唱妇随的感觉。
皇帝把脑子里这荒谬的想法甩了出去,走到主位落座,他对两人抬手道:“不必多礼,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寻到定位后,沈星澜跟秦泊淮两人顺着找过去,蓝水湾只是个中转站,那里并没有牧语的影子,秦泊淮派出去搜的人传回消息,掳走牧语的人几经中转,最后运到皇宫里。
能动用如此关系,在光天化日下大动干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几乎不需要排除就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秦泊淮淡淡开口道:“上回来宫里做客,不小心落了件东西在宫里,那件东西很重要,只得冒昧叨扰。”
皇帝面上无半分不悦,主动关怀道:“还记得丢哪儿了吗?我让人帮你找。”
这态度不可谓不亲切,但身为身份尊贵的皇帝,又显得过于亲近,不露半点锋芒,仿佛并不是以皇帝身份在跟他们对话,而是哥哥。
沈星澜没打算绕弯子,径直道:“落的东西在三皇子那儿。”
皇帝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抬起青瓷茶盏喝了口水,唇畔浮起丝笑:“怕是弄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