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两秒,唇边绽开抹笑:“没打扰你吧?敲门时发现门没关,不好意思。”
门没关这几个字成功让何鱼心跳加速一倍,他不确定她究竟听见多少,故作轻松道:“在家里待得很安心,所以关不关门都无所谓。”
瞥见她手里的牛nai,他眼前亮了亮,跑到她面前仰起脸,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谢谢妈。”
何母把牛nai顺势递给他,何鱼双手捧着温热牛nai杯,小声道:“我太幸福了。”
少年骨架实在纤细,跟瘦猫似的,眼睛圆而亮,被那样双眼睛注视,能感觉全身心被依赖信任。
何母霎时忘了原本想说的话,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很细软,那是营养不良的软。
“这就幸福了?”她叹息,满含心疼。
何鱼喝了口nai,小幅度点头,眼神单纯而憧憬:“我小时候看电视剧,电视里的妈妈对孩子可好了,看完晚上后我做梦,梦见我妈妈给我泡了杯牛nai,还给我念睡前故事……”
“现在梦成真了。”何鱼唇角笑容加深,“我好开心呀。”
面前的何母完全说不出话,鼻腔酸涩不已,她用力眨了眨眼,将不断上涌的酸劲抑制住。
她从小丰衣足食,养尊处优,生完孩子后更是尽己所能给孩子们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
正因如此,她完全没办法想象,究竟是过得多苦,才会让一个人期待值如此低,只要一杯nai就能说出很幸福这种话。
她养了三个孩子,何盛远喜欢听古典音乐会,何青程爱四处旅游,何书喜爱画画,谁的快乐不是得花大把钞票才能满足?
什么都不要的孩子,才最让人心疼,她宁可他任性耍赖,也好过谨慎体贴,没有安全感。
何鱼真真是把她为数不多的母爱尽数激发出来,以至于对其他人都有各种要求的何母忍不住想,只要何鱼能平安健康地长大,就什么都很好。
何母看着他小口喝完牛nai,眼神愈发柔软:“马上要到你生日了,我打算在那天向所有人公布你身份。”
正在喝牛nai的何鱼不小心呛了下,他咳了咳,何母抽纸巾帮他擦嘴角:“早晚的事,不用这么激动。”
从把何鱼接回来时她便有这个想法,近段时间愈发坚定了。
“我,我不是激动。”何鱼把玻璃杯放下,慌乱摆手,他有些苦恼,“何书哥也在那天过生日呀,我不想他因为这件事不高兴,觉得我抢走了他的东西。”
说着说着,他态度坚定地拒绝道,“还是算了吧妈妈,身份对于我而言没那么重要,家人才是我最在意的。”
究竟是多柔软多善良的人,才会如此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
如果是其他人,此刻怕是早就在考虑要什么礼物弄什么排场了。
何母抱着手,温和道:“不必要为了不值当的人费心,何书他终究是个外人,你才是我亲骨血。这件事我早就决定好,今天只是来通知下你。”
似乎意识到没办法劝动她,何鱼咬了下嘴唇,倔强地坚守自己的良心:“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妈妈,或许我们可以换种方式。”
何母毫不动摇,“很晚了,你睡吧。”
她往房间门口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头微偏:“对了,刚才进门前你是在给谁打电话?”
何鱼眼里飞快闪过丝慌乱,转瞬间他自然而然开口:“一个朋友,我有道题不会,正在跟对方请教。”
何母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光影在她侧脸勾勒出弧线轮廓,剩下的半边有些晦暗不明。
“声音听着耳熟,还以为是你养母。”何母侧身望他,微微笑道,“小鱼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断舍离的道理吧?”
不过是短短几个字,却让何鱼后背惊出身凉汗,他心跳如擂鼓,面上竭力维持轻松自如表象:“嗯,我知道。”
点到为止即可,何母没打算真吓他,“好了,早点休息,晚安。”
在门关上的瞬间,何鱼在原地站了会儿,紧接着大步回身拿画具,在白纸上快速勾线。
依旧是混乱无章,各种形状的眼,有人眼有兽眼,冰冷无情,似刀一样划破白纸,让人心惊地望来。
沈星澜在画画,96负责报喜:“哇,我的宝你真是好厉害,频道收视率已经挤到前六了。说不定我们能冲一冲新人王!”
用画笔调试水彩颜料,沈星澜边往画布上抹边心不在焉地问:“新人王是什么?”
“同一批签约的新人,三个月内取各项数据算综合能力,得分最高的就是新人王。”96积极地解释,“还有奖励哦,可以获得心想事成体验卡一张。”
盯着面前左黑右蓝,看不出究竟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的画布,沈星澜停下画笔,陷入沉思。
96循循善诱:“虽然新人王奖励不是直接奖钱,但心想事成体验卡,就像是做了场美梦,可以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憧憬哦——”
见沈星澜还在研究那块破布,96加大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