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盈弦离开人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家了。他也不会再幻想荣嵊给他一个家。
他一直都记得,杀青宴那晚天气很冷,风很大,荣嵊打他很疼,姜盈弦的离开也很猝不及防。
也许他可以任由荣嵊把他捏揉搓捻,可是他不会再允许荣嵊进入自己的生活,只要找到机会,他还是会想办法逃出去。
荣嵊并不知道姜凉的想法,他只是看到姜凉抽走的手时有片刻微微一怔,很快又重新握住了姜凉的手。
“去西藏的时候有没有好好保暖?你的腿不能受寒。我看你的行李箱里只有一条羽绒服。”
“你拿了我的行李?”姜凉听到这话反应很快问着,他从苏醒到现在都以为他的行李已经被扔到了苏州,却压根没想到会被荣嵊拿着。
“我的…那封信呢?”
“在我手里。”荣嵊向前靠着亲了一下姜凉冰冷的手指尖,“你说你不喜欢我,没我的位置,那封信为什么又写了我呢?”
“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我骗你做什么?”姜凉把自己的手拽了出来,在被子上胡乱擦了几下,眼中都是淡然:“我只认识这么几个人,当然把能写的人都写了。你毕竟参与过我的人生,我不写你,到底有些说不过去。”
荣嵊的手心一空,姜凉已经把自己的手放进了被子里,他也不恼,反而看着姜凉做完了一整套动作。
他不打算把姜凉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只要姜凉把他写到了信中,就代表着他还没有被姜凉彻底忘记或者说是放弃,只要还有一丝机会,那么他就可以触底反弹。
那封牛皮纸信封装起来的遗书还被荣嵊放在他书房的厚重红木桌上。
前一天还杂乱不堪的书桌今日已经变得格外整齐。
荣嵊坐在桌前处理文件,姜凉便坐在不远处荣嵊给他安排的榻榻米上泡着茶。
茶具是荣嵊直接从公寓里拿来的姜凉最喜欢的那套、茶叶倒是在姜凉的要求下有些种类繁多。
荣嵊嗅着不太熟悉的茶香味忍不住放下手中的加急文件探着头问道:“今天不泡铁观音了?”
“不泡了,不喜欢了。”姜凉冷冷出声,手中的动作却依旧没停,滚烫的沸水倒入茶杯中,熨平那些卷起的茶叶。
“我记得,你不是喜欢铁观音都十几年了吗?怎么会突然不喜欢。”
“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才十几年,又不是多么重要的喜爱。”说完他顿了顿,拿起夹子夹着茶杯倒出洗杯子的水又道:“而且所有事情都一样的道理。”
姜凉的这一席话里意有所指,活了二十九年的荣嵊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他暗戳戳暗示道:“铁观音喝习惯了,茶汤也清香,舌尖也被养成老毛病了,怎么能说换就换。”
“可要是有比铁观音更好喝的茶叶,不就得换新的?”
姜凉抬手把茶汤从茶壶里倒进茶杯,神情自若甚至是没有什么情绪变动,他的眼里似乎只有泡茶。
荣嵊听着姜凉的话,心头一跳,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危机感弥漫上荣嵊的心头。
他合上文件,一脸认真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在西藏或者是苏州遇到了别人?”
姜凉是遇到了什么人?有他好看吗?有他社会地位高吗?有他对姜凉好吗?有他耐心吗?
荣嵊想了一串都找不到姜凉会喜欢上别人的理由,内心的自傲与不凡让他自然而然与其他人在比较这件事上划开了等级。
“遇到别人?谈不上,只是对这件事换了个想法而已。也许当初我换个普普通通的人喜欢会比较好一些。”
“至少今天不会对我死缠烂打还能把我变相囚禁。”
姜凉说着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大红袍,眼神向荣嵊轻轻抛去一抹轻蔑。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喝了几年茶的他居然觉得这大红袍泡出来的茶汤有些苦,就像是苦在心头。
知道姜凉没喜欢的人后,荣嵊刚刚紧绷起来的神情有些放松,对于后面姜凉说的那句话倒是有了一点抵触。
“我不是想囚禁你,只是你一直在跑。”
“那你觉得强扭的瓜好吃吗?”姜凉放下茶杯抬头侧脸看向手里握着文件的荣嵊。
他不知道荣嵊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荣嵊会把自己囚禁到哪一天,这些都存在于他未知的范围。
正是因为未知,所以他才会惴惴不安。
姜凉不打算与荣嵊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话头一绕又落到了荣铭舟与梵佩的身上。
如果这两个人知道,他们无所不能、高冷自衿的儿子看个文件都要把他带在身边会怎么想呢?
“他们在你急救的时候也在,不过被我赶走继续环球旅行了。”荣嵊起身放下文件,从红木桌后绕到桌后坐在姜凉的后侧,放松着浑身的神经。
“本来他们想替你求情,让我放你走,可是我不愿意。”他一边说着一边吻了一下姜凉的耳垂,眼中带着偏执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