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焕很专注手里的事情,手指灵活地拨动着扳机,仔细辨认其中细微的变化,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冷静自信的神色。
赵临恒交给他改造的这批汉阳造步枪大概一百多支,还是新枪,说明赵临恒很有门路,能够搞到这么多枪支。毕竟汉阳造前几年还因为材料匮乏曾经一度停产,迄今为止年产也没超过叁万支,又大多为大小军阀所有,在上海滩大小帮会还在使用冷兵器对砍对杀的时候,能够搞到几把步枪就非常不容易了,赵临恒还搞到了上百支。冯换身边带着的材料也有限,一支枪还能有办法,面对庞大数量,他需要让赵临恒大量采购军需材料。
赵临恒接到那张写满了字的材料采购单,简直是啼笑皆非。什么意思?真以为他开的是兵工厂?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信手捏来?他低头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单子,字体细微之处都藏着锋芒,下笔时候不带犹豫,可见对方对所书写的内容非常肯定。
赵临恒心头暗叹了一声:确实是个人才,就是思绪有点直,直得有点匪夷所思。
推开冯焕所在的房间,冯焕正干得热火朝天,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手里拿着枪管,还在那里比划,手臂线条因此紧绷明显。
“冯少爷。”赵临恒扬了扬手中的采购单,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继续道:“二少确实有这能力,赵某领教了,只是上面这些材料我也一时半会儿凑不出来。”
冯焕眨了眨眼,他睫毛卷翘,眼窝深刻,让他又黑又亮的眼珠格外醒目。
“你要毁约?”
赵临恒连连摆手解释:“冯少误会了,既然接了买卖,断然没有轻易毁约的道理。枪这件事情,冯少心里记得就好,无需急于一时,这些材料也非赵某一时半会儿能拿得出手,但是冯少这件事情,错过机会,只怕就难了。”
冯焕听明白了,他放下手中枪管,郑重其事应道:“材料的事情我也可以帮忙一同寻找,”他迟疑了一下继续道,“只是我马上要回俄国继续学业,改造枪支事情要等我来年放假才能继续了,可否?”
“这样啊——”赵临恒单手托着下巴作沉思状,沉默不语了。
冯焕考虑问题非常直接,根本不玩那套欲擒故纵。他非常认真地考虑了各种问题发生的可能性,随后有板有眼地提出了他认可的条件:“赵老板,我口说自然无凭,何况你办事在前,这交易对你不公平。你看这样如何,枪等我回来再改,现在我先给你造一批简易炸药,你先用着。你占据码头半壁江山,简易炸药的货应该不难弄到手。”
赵临恒心中风起云涌,他本来不过是故意拿乔诈一诈冯焕,以得到利益的最大保证罢了,结果冯焕反过来把他炸开了:“你还会造炸弹?”
冯焕神色严肃地点头:“是有些复杂的,但材料容易得到,相比Jing工细作的枪械产品,化学物质反应下的小爆炸还是可以就地取材进行提炼。”
赵临恒勉强吞咽了一下口水追问了一句:“你需要什么材料?”
“漂白粉。工厂棉质Jing炼会需要这东西,不难弄到,我前几天听到有人向你汇报时候说大昌Jing炼染厂要开张了,马上有一批货要走你码头。”
赵临恒听了以后简直要下意识掏耳朵,以免自己听错了每一个字。他目光有些复杂地盯住了冯焕,他游走江湖何等Jing明,当然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价值,只是现在还没有被有心之人挖掘出来罢了。
为了石娉和这样的人为敌,不值当。赵临恒不动声色地露出为难的表情,刻意沉思片刻应承了下来:“既然冯二少如此有诚意,那么赵某也会信守承诺。我已经得到消息,令尊将会在明年叁月和石娉喜结良缘。”
“你想婚礼那天刺杀?这时间有点久了,我也等不到明年叁月。”
赵临恒笑了笑,并不愿意多做解释:“二少,这杀人的事情,您不在行,我在行,事成之后我通知您即可。”
冯焕点了点头不再多追问了,赵临恒说得没错,杀人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他又不需要亲眼看到石娉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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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两个男人谈妥了层层杀机,广州城里的石娉浑然不觉有人要对她磨刀霍霍。
地下拳击赛场内,人们的欢呼雀跃声充斥其中,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铁笼,顶端的铁条上悬挂着高瓦数的灯泡,似乎正等待着即将开场的血腥场面。
这是广州城内最有名气的赌场,分地上和地下两层,地上是明面的各类赌博游戏,而地下则分文赌和武赌。文赌就是各种稀有的贵重物品,统统被放置在统一的盒子内,由在场之人竞拍砸盒,这赌的就是心跳和运气,可能赌得倾家荡产,也可能赚得盆满钵满;至于武赌自然就是此刻即将开场的拳击比赛了。
这样大型的赌场,也有些阔绰富太或者是被权贵包养的外室闲来无事玩上几把,不过这里当然不会见到正经的年轻姑娘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