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墨简比平时早一个半小时下班,避开晚高峰拥堵的车流,往F大开。
他答应叔叔婶婶回家住两天。顺便先去接开学一个半月多才有时间回趟家的墨妍。
跟大多离家还不太适应学校生活的小孩不一样,墨妍这个姑娘融入的有些太快了,她兴致勃勃地加了乐队,跟乐队里的副社长学姐很快熟络起来,两人相谈甚欢。大学校园的新奇、这样那样的团建活动、还有站在骄阳下日复一日的军姿和晚上Cao场里气氛胶着的拉歌比赛,大牛们的讲座……叫人眼花缭乱,生活疲惫而充实。
墨简在校门口附近抽了根烟,接到了拉着一只小号行李箱后背背着个大琴包的墨妍,她们前不久刚结束为期两周的军训。F大军训的严格程度是出了名的,从墨简那届之前好多年到现在,依旧推行着“培养坚苦卓绝Jing神”的理念,军训时多吃些苦头,结束后却在这短短的两周里得到人格的升华等等。
哪怕他们隔着十五六岁的年龄差,依旧逃不过兄弟姐妹间的调侃和嫌弃。墨简见到自己这个妹妹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晒这么黑?”
哪个女孩喜欢被人说自己黑?墨妍暴起狠狠锤了把大哥的后背,她为自己辩解着:“哪有那么黑,我就是嫌麻烦没勤涂防晒嘛,秋老虎太毒了!”
墨简举着拳头放在墨妍小脸旁边比了比,啧啧称叹:“你这脸都跟我的胳膊一个色了,回去你爸妈该认不出你了。”
墨简拉着贴了不少卡通贴纸的迷你行李箱,后背再次被墨妍的小拳头一击。两人打打闹闹往停车场走,墨简随口一问:“你这是哪儿来的琴?我记得你开学那天没带吉他来学校吧”
墨妍这句回复倒是有些乖巧下来,说:“是我乐队社长的……”对上自己大哥审视的眼神,她飞快解释:“这周军训我们晚上要表演节目嘛,我就跟学长借了琴,他的琴是我好久之前就想买的哎——学长说可以借给我弹几天!”
墨简扬起下巴,一条眉毛挑起,摆出他一贯的高傲姿态,冷酷而又强势地盯着墨妍看。
“哥~”墨妍不依不挠的撒娇,刚刚还落在墨简身后的拳头此刻狗腿子般的轻轻为他捶背。
“哥你别告诉我爸妈!”
年轻男孩女孩恋爱啊喜欢什么的事情,在他们这个年纪是多么常见,墨简当然不反对,但和每个护犊子的家长一样他绝对不希望墨妍因为情爱的事情受到伤害。
拿出长兄架子,墨简点着小姑娘脑门警告了一句:“你自己把握好度,别干不该干的事儿!”
听懂是什么不该干的事儿,墨妍脸上臊得慌,刚刚还给墨简捶背的手又暴躁的擂了一把,恶狠狠地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黑色大型SUV驶进一片安静祥和的别墅区,最后停在一幢爬满绿色藤蔓植物的白墙洋楼前。
当时墨老爷子家除了军区大院的住房外还有一处房产,大院里爷爷的几个战友们一个个离世,可能是怕待在那里触景伤情,墨老爷子就带着儿子儿媳孙子搬了出来。爷爷会在花园里喝茶晒太阳,他妈妈又每早在卧室阳台上练嗓子……
屋子前面的花园被打理的很好,一年四季总是绿色盎然或鲜花娇艳欲滴,墙壁上的爬山虎在墨简十年的记忆里,都一直保持着这个模样,在那里顽强的点缀着绿色。
大哥大嫂和父亲去世以后,墨钟庭夫妻俩就搬进这栋房子,从此在这里安家,看着墨简和墨妍纷纷长大成人,而他们也逐渐老去。
下车以后,连行李也没提,墨妍就冲到门前和等待的父母拥抱,她这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离家,说不想是假的。后面墨简一脸无奈的提溜着她的箱子,把琴包挎在肩头,问候完叔叔婶婶,大家一起进了屋。
因为生活环境,还有父母的开放教育,墨妍的性格从小都很好,她恋家也恋父母,对亲情的依恋程度比至今感受到的任何一种感情都要强烈和珍重。
墨简的婶婶是一个非常温婉的江南女子,在墨老爷子那辈人眼里,还保持着门当户的陈旧观念里,他这个叛逆的小儿子毅然违背父亲意愿南下经商,也在那里遇到了陪他从一无所有到建起一番事业的妻子,自由恋爱生儿育女,他们在一起的二三十年相濡以沫的生活感情状态都叫墨妍羡慕,也给她的爱情观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当然,也给墨简接连失去三个最爱的亲人后受伤的灵魂带来了很大的安慰。
婶婶总是很温婉安静,她长得白白瘦瘦,五官柔和,说话时总是轻轻的,温柔的,叫墨简想起他的母亲。这对从没见过面的妯娌是那么相似,她们对自己的儿女和丈夫非常疼爱与忠诚,对家庭投入百分百的关爱,总是用温柔的态度与家中每一个成员相处,把家打理的很有条理,用行动教儿女们将人类性格里柔软的那一面对着所爱之人。
叔叔墨钟庭也已经五十几的人了,现在从自己公司董事长的位置半隐退下来,选择用更多时间陪伴妻子,现在唯一的女儿也上学住校,他便出差旅游都带着媳妇,两人对外展示出他们这个年龄稀有的属于他们那个年代人的纯朴爱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