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上觉得可笑,“郁文轩是你和我哥租来的亲子玩具吗?”
“随便你怎么说,我只想带走他,他是我的儿子。”
“你不需要跟我说,郁文轩虽然未成年,但是在我眼里他是独立个体。有问题你去找他,他同意了我也不会拦着。”
“你明知他不会同意。”
“那我就没办法了。”郁上摊摊手,“没事就请离开,夏衍不喜欢我办公室里有香水味。”
提起夏衍,江眉倒是一脸轻松,“弄到手了?”
“请注意你的措辞。”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他抓住你这根浮木,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撒手,你这么个奇葩,常人与你根本做不了夫妻,能和这种不男不女的玩意儿凑到一起也是挺相配的。”
郁上将手边的杯子砸碎在江眉脚下,“我不会蠢到在这里动手,让你旧戏重演再送人进一次监狱,毕竟像夏海那样为了一块垃圾而毁掉终生的人实在是不常见。但如果你真的不识好歹,我也会用我的方式让你痛不欲生。江眉,明白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谈话间提到了那个江眉这辈子都不敢,也不想再提起的人,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还在逞强。
“你说如果我告诉他当初并不是我把他带回郁家,而是你记着夏海的当年在乡下砸锅卖铁为你治疗眼睛的恩情,才将他接回来,他还会这么爱你吗?”
郁上签字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恢复,“夏海于我有恩,我照料他的儿子跟我喜欢夏衍没有冲突。你尽管将这件事讲给夏衍,看他是会伤心之余离我而去,还是更加憎恶你。”
尽管仰着头一如既往以一种不服输的姿态和郁上对峙着,江眉腿面上的手却因为这句话微微颤动。
“你到底在得意什么?”江眉低着头似笑非笑,“如果不是急着要去看被车子撞到腿的你,郁华怎么会出车祸,怎么会离开我们,我们这个家,我和小轩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害的吗?”
“我哥酒驾出事是他的问题,而且也不是为了来看我,只是因为他以为我和你在一辆车上而已。把眼角膜给我是我欠他的,我也还了他的恩情,我自认为已经给予你和郁文轩最大的保护与生活保障,如果这还不够,”郁上转了转笔,“那你报警吧。”
“你给我爱了吗?”江眉被郁上无所谓的态度刺激到,郁上永远这样,永远不会试图去了解她的内心,只会这样站在高处俯视别人。
江眉忽然大声吼道:“你给的东西谁给不起,我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都能给我这些,你给我爱了吗?郁华让你娶我,让你将郁文轩视为己出,你做到了吗?你宁可喜欢夏海的孩子也不喜欢我,你照顾夏衍尽心尽力但是你这样对过郁文轩吗?”
郁上并不想再和江眉讨论这些,这些年该做的他都做了,自问问心无愧。他可以一辈子不结婚不爱人,让江眉占着郁夫人的头衔,让郁文轩以他儿子的身份继承家业,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是他不会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郁文轩马上就从学校里回来,他愿意跟你走,我放他离开,郁家老人那边我会处理。但是如果他说了他不想走,江眉,你就是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让你碰他一根手指,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
“我的儿子怎么会不跟我走,”江眉勉强地笑着,脸上表情扭曲,“他连股份都可以给我,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心疼我的人,我死后的财产也全是他的。”
“是指你骗他签名后抢来的那些股份吗?忘了告诉你,郁文轩将那别墅卖掉的时候,只把我和夏衍的东西腾了出来。其他东西他烧的一干二净,尤其是你的,一件也没留。”
江眉再也待不下去,她身形晃荡,站起身时往外走的时候差点栽到,走出办公室门却迷了方向,颠三倒四,最终居然又走回了郁上的办公室门前。
然后她看着夏衍背着书包高高兴兴从电梯出来,和刚才面对自己时一脸嘲讽的小秘书热情打招呼。两人偷偷交换什么东西,然后兴高采烈地眯着眼走过来,直到看清楚面前的人,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江眉压低帽檐,她那么强硬地在郁上面前训斥和辱骂这个孩子,但每当她看见夏衍用那双无辜的眼睛望着自己,她总会想起那日法庭上夏海最后看她的一眼。她其实不敢面对夏衍,从夏衍进入这个家到现在,越来越不敢看他。
她急忙拎着包从夏衍身边走过,脚步却因为匆忙而拐了一下,肩膀瞬间撞到一边墙上,将帽子碰掉在地上。
江眉慌张地蹲在地上,用手抱住自己的头,大喊:“我的帽子,我的帽子!别看我!”
“给。”夏衍捡起一旁的帽子递给她,看着她一把扯过,掉着眼泪重新将帽子带回到那张光秃秃的脑袋上,觉得有点可笑。
“生病了?需要刮掉头发,难道是癌症吗?”
他身上没有一点为人子的孝顺与仁慈,凉薄的看着江眉,嘴角带着满意的笑,让江眉有一瞬间同时看到了郁上和夏海两个人的影子。
不过是噩梦里朝她索命的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