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光照在少年银色的面具上更显冷冽。
宇文修出了宫又去了一趟道观才打道回府,从道观出来已是夜里,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往自己府邸里走。
少年趁其不备从高处俯冲下来,手中长剑直指宇文修的面门。
后者却在剑峰离自己三寸之时不经意似的转身,避开了致命一击。
少年扑了空,正欲调转剑刃,手腕却被宇文修拉住,就着自己方才俯冲过来的劲儿向前拉去。少年失了重心,站都站不稳,手腕上又被宇文修向内扭转,疼痛之下剑也掉到了地上。
见优势全无,少年一阵恼怒,左拳毫无章法地向宇文修打去,却又在半空中就被看破了拳路。
宇文修另一只手抓住了少年的左腕,将拳路向下引。方才扭住少年右腕的手现已成掌,推出在少年胸口。
只出三分力,便让少年面具下的脸眉头紧锁,险些跪在地上。
“怎么总是不配剑鞘呢,仔细伤到自己的。”宇文修松开钳制少年的手,俯身捡了方才掉到地上的剑,递给少年。
少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犹豫片刻,才接过那把剑。
“想我了吧。”老朋友似的,宇文修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少年没说话,算是默认。月亮照在少年发亮的银质面具上,好似故意晃着宇文修的眼睛。
两人沉默地并肩走在城北的大路上,一路走到宇文修府上。
宇文修二十六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却还是郡王。府邸规模不大,但也不负皇家体面。
少年看着郡王府门上牌匾,迟迟不肯再走一步。
宇文修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回去吧,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要下雨啦。"
少年握紧了拳,却怎么也迈不出一步,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最后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千言万语,只化成月光下少年微不可闻的叹息。
家宴过后三日就是宇文泽亲王的册封礼。
宇文泽不是长子,也非嫡子,却是众皇子中第一个封亲王的。
本朝第一位亲王的册封礼,礼部足足准备了一个多月,期间慎贵妃还多次派人出宫打点,封出去的银子少说也有上千两。丞相也着人问过两次,力求册封的典礼办的体面、尊贵。
一个月一来,礼部上下从尚书到员外郎个个忙的四脚朝天,整个流程排了又排,生怕出一点差子。上数三朝的亲王册礼都不曾似这般隆重。
“德不配位,只怕不是好兆头啊。”宇文临府里,叶轻裘眯着眼睛摇着折扇。
“谁知道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二哥无功无德竟是我们中间第一个封亲王的。”从宇文泽加封的圣旨下来,宇文临对宇文泽的口诛笔伐就没停过。
“怕不是丞相那边逼的太紧了,皇上总要顾忌一二。”
“他姓郑的算什么东西,世代都只靠那点臭墨水瓶子撑门面,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宇文临诋毁起丞相本家向来是滔滔不绝,叶轻裘见实在是话不投机,便也就闭口了。
册封礼当天,一干人等没到寅时就都起了,好在事先排演了许多遍,到也没有太手忙脚乱。
册礼先敬天地,再敬皇帝,最后是新王接受百官的朝拜。
宇文泽敬过父皇,跪受亲王冠,再次面向百官时,只看见众人跪倒一片,而自己的兄弟们也站在两侧行揖礼。
阳光耀眼,西风拂面而来,吹的宇文泽神清气爽。告神祭天,百官跪拜,是何等的荣耀。
生而当时,天命所归,宇文泽几乎觉得受封太子的诏书也会很快随之而来。
册礼卯时开始,午时才结束。
大臣陆陆续续退场,众皇子们还等着给皇帝请安。
叶轻裘等着宇文临一同回去,就在门外候着。
皇帝先是把宇文泽诏到了里间,不知说了谢什么,出来时宇文泽满面春风,说父皇应允大家今日进宫去看看各自的母妃,不必再向父皇请安了。
[昭华宫]
“你那两个表舅的事,宇文放是什么态度。”宇文放江南一行罢免的两个郑氏亲信,正是慎贵妃的表弟。
“儿臣今日探过宇文放的口风,到也不像是有意为之。“
“如今朝中形势主要是镇国公和定南王那边轻易不好拿捏,你可有什么想法。”
“镇国公那边态度不明,定南王倒是虎视眈眈。”
“我瞧着老五也是个不安分的,老三反而看起来闷闷的,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主意。”若是能拉拢镇国公一起摆平定南王那就实在是再好不过。
宇文泽知道慎贵妃的心思,虽然不满宇文放动了自己外家的人,到也没有因此撕破面皮。”儿子今日算是敲打过他了,日后再给些甜头,也就手到擒来了。”
“为君之道讲宽严并济,张弛有度。你懂得这些,这很好。”慎贵妃说着也深感欣慰,自己父亲虽为丞相,但近几年来往信件中每每谈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