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初难得清闲,便上了Yin山,在那块儿青苔遍布的石碑前沉思。
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体内被他刻意压制的罡气,自来了Yin山成亲后便完全不再受他控制。谢太初几乎能感受到每一根经脉在罡气游走中撕裂的剧痛。
接着一口血吐了出来,谢太初踉跄两步,撑住自己的墓碑,才将将不曾倒地。
急促喘息许久,眼前终于恢复了清明。
他擦拭掉嘴角上的残血,过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可以救命的那丸神药……陆师叔曾叮嘱他尽快服用。
只是……
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了。
他将那丸药重新放回匣子中。
又将匣子放在了墓碑上方。
山下响起了战鼓声,部队开始蜿蜒出发。谢太初缓缓踱步下山,赵渊骑着大黑正在山下路的尽头等待着他。
“太初,走吧。”赵渊伸手过来,“我带你回家。”
谢太初仰头看他。
在这一刻,所有走火入魔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刺痛似乎都隐匿消散了。
唯有这个人,映照在他的心房。
他握住了赵渊的手。
“好。我随殿下回家。”
谢太初道。
第54章 无关善恶
韩传军带队伍千里奔袭,从开平抵达Yin山脚下已是十日后的事情了。
赵渊的大营早就“人去楼空”。
抓了附近的牧民来问,说是十日前就走了,不知方向,也不知所终。那些牧民看起来还是汉人,可都已经被当地的鞑靼人同化了,蒙语说得利索,却是听不懂汉话的。
下面的副将把几个人捆在营地中央,用军棍廷杖到浑身是血,这才有人瑟瑟发抖说是往南逃逸,然而再多的也问不出来。
韩传军身边的左参将田允恩是极没耐性的,又等了片刻再没有更多的信息,便将抓来的牧民统统斩首。
草原的天气变幻莫测。
牧民们被拉到山坳中斩首时,天上的云朵堆积,随后下起了蒙蒙细雨,没有一丝日光,shi冷的雨被风吹着,飘散在草原上,似雾一般弥漫开来。
伴随着哭喊、求饶、和惨叫声。
那些shi冷似乎从胸口钻入了人的心眼儿里,让人自内而外的寒冷刺骨。
牧民的血流成了一个水洼,周围的地都成了泥浆。
田允恩一脚误入泥泞,靴子上溅满了血色的泥点儿。
“可真他妈晦气。”他吐了口吐沫骂道,“这鸟地方老子再也待不下去了,草地里都他妈是马粪羊粪,还有蛮子的血……也配脏老子的靴。”
他踩在尸体上,蹭掉脚底的泥泞,又道:“说起来,这里离归化城不远了,要不回头跟巡抚大人说一声,咱们往归化城去耍耍得了,蛮子女人玩过吗……玉书,怎么不走?还需去巡抚大人处复命。”
站在那血洼旁沉默的段宝斋听见他的话,回头看他。
比起之前在京城里的时候,他瘦了很多,脸颊凹陷下去,颧骨明显了一些,这让他眼窝显得深邃。他眼神里的那些浮华尽褪,变得漆黑沉寂,像是黑夜里带着伤,不曾全然好起来的狼。
“这些人不过是当地的普通牧民,不是军人、亦没有武器,为何要取他们性命?”段宝斋问。
“为何?”田允恩冷笑一声,“就凭他们是蛮子,外族天然便是敌人,这个道理你一个吏部尚书的儿子不会不懂吧。”
段宝斋对他言辞间的嘲讽并没有太多反应:“虽然也兴之前侵入宁夏。可俺答送了谢罪书到顺天府请罪,并杀了吉默。俺答封贡,天下太平了二十多年,没有什么敌人。更何况,你杀的这些人中,多有汉人。”
田允恩没料到段宝斋竟然追着不放,微微眯眼不客气地回头瞪他:“段宝斋,你是右参将,我是左参将。咱们大端以左为尊,可我却对你以礼相待,你不要不知好歹。”
“滥杀无辜,欺辱平民……不知道好歹的人不是在下。”
“你!”
田允恩恼羞成怒,拔刀上前,抵在他脖子上。
周围一群将领都吓坏了,连忙过去劝架。
“田哥,田哥,不至于不至于……”有聪明的拽着田允恩的手腕对他小声道,“你想想玉书的父亲,你想想……咱们得罪不起啊。”
一群人生拉硬拽,好半天田允恩才忍着怒意收回刀,看着冷硬无惧的段宝斋呸了一口:“段宝斋,别以为我怕了你。我是看在你父亲乃是当朝阁臣、又是吏部尚书的份儿上,自你入军中以来从未为难过你。”
段宝斋沉着脸瞧他。
田允恩嘲笑一声:“怎么,你该不会傻到真以为你入咱们韩家军以来,对大家对你一团和气,是因为你能文能武吧?”
“一个靠老子的废物,也配跟爷谈什么军法、谈什么时局。”
段宝斋依旧沉默。
田允恩知道戳到了他的痛苦,哈哈大笑,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