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珉闻言,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你以为他真是来送牡丹的?”
“否则还是来干什么的?”独活瞪大了双眼。
沈昌珉望向那牡丹花,笑道:“你拿个铲子挖一挖那牡丹花底下试试?”
独活听了,惊奇似的飞快地跑出去,随即提了个铲子进来,往花盆中挖去,没挖几下,就见黑色的土中露出些黄黄的东西。他几乎失声叫起来:“是金子!”
发觉自己的失态,独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又去把门关上,转身低声道:“大人,你是怎么知道底下有金子?”
沈昌珉的唇角含了些讥诮,道:“这一盆牡丹花能有多重?需要两个人抬一盆,不是这盆子有古怪,便是盆子里有古怪。”
“原来是这样,大人真聪明,嘿嘿。”独活笑了笑,又问道,“可是大人,这些金子要怎么处理?”
“你把土重新填回去,当做不知道,就当他只送了两盆牡丹来便是了。”
“哦!”
其实,今日来的高文良是监察御史,他并不是单纯来送贿这么简单,他是来向沈昌珉请教怀庆帝对慕家一事的态度的,这决定着他们这些监察史的态度,或是中立,或是救援,更或者,墙倒众人推。
沈昌珉望了眼牡丹花,随即起身走到窗前,见院子里种下的荼蘼花结出了花苞,荼蘼花白色,花小,比起牡丹不知逊色多少倍,但正是那不起眼的花朵,却了结了春日里一切花事。
等到荼蘼一开,便是春日百花杀尽。
第二日早朝,大理寺卿徐玠、监察御史高文良联名弹劾户部尚书慕松,称其贪污受贿、卖官鬻爵,家中豪奢异常,其名下有巨大数目的来源不明之财产,希望怀庆帝能在彻查齐州慕家老家之外,彻查慕家在京都之家财。
襄王郑允清为其力辩,称慕家乃百年世家,有积蓄亦是寻常,并言己在吏部多时,并未发现卖官鬻爵之事,慕家乃功臣之后,朝廷之中流砥柱,怎可因一言以疑其忠心。
徐玠辩驳,并力求怀庆帝彻查,襄王一派则力挫之。两派在廷中争辩良久,无果。正是时,外廷忽然有人来报,说东北边境出了大事——
齐国公慕征暴毙!
众人皆是始料未及,连怀庆帝亦是惊诧不已,匆忙退朝。
只是众大臣虽惊疑,但心中却是愈加明白了——这一次风波,显然是有人冲着慕家来的!但是,先前所有罪名再如何,只要慕征在,怀庆帝忌惮其手中兵权,慕家就绝不会被灭族,但如今慕征一死,慕家便群龙无首,怀庆帝要拿下慕家,何其容易,简直如反掌尔!
众人下朝之时,皆见襄王面沉如水,恨恨而去。
郑允浩下朝时,远远看见自己哥哥拂袖而去,亦是心中纳闷:他虽娶了慕青阙,但与慕家向来疏离,并不见其对慕家如此热络,更何况齐国公慕征与魏国公梁兆麟向来不对盘,今日听闻齐国公暴毙,为何如此反应?
难不成他真有心利用慕家争夺储君之位?
他蹙了蹙眉,加快脚步出了宫。
回了王府,金在中正坐在院子廊檐下,郑允载站在他身旁,正背书给他听。他吐字清晰,背诵流畅,琅琅书声,甚是悦耳:
“夫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使为治劳智虑,苦身体,乏钟鼓之乐,勿为可也。乐与今同,而加之诸侯轨道,兵革不动,民保首领,匈奴宾服,四荒乡风,百姓素朴,狱讼衰息……”
见郑允浩回来了,他止了背诵,高兴地叫道:“九哥!”
“怎么此时过来了?”郑允浩摸摸他的头,在金在中身边坐下,“接着背,九哥听着呢。”
“哦!”郑允载应了一声,忙接着背下去,声音更加响亮了,“大数既得,则天下顺治,海内之气,清和咸理,生为明帝,没为明神……”
一旁的金在中见他坐下,伸手将一盘晶莹剔透的樱桃递给他,示意他吃。
郑允浩拾了几颗,按入口中,顿时只觉满口酸甜,唇齿留香:“好吃。”又看了看四周,问道,“涵儿呢?”
“刚哄睡下,ru母抱去了。”金在中把他的手拿过来,给他细细擦了樱桃汁水,“我瞧他胃口不是很好,怕是这天热起来了,厌食呢。”
郑允浩伸手反握住他的手,双眼温柔地看着他:“叫元硕过来看看便是了,你自己身子不好,何苦去担忧这许多。”
金在中忍不住笑道:“为人父为人母,都是如此,能替他担忧,我也苦也甜。”
郑允浩亦忍不住笑了,随即抬头见小了声音望着自己和金在中的郑允载,问道:“允载,怎么不背下去了?”
郑允载歪了歪头,面上带着些天真,又傻笑着道:“我瞧九哥九嫂恩爱,我心里头高兴。”
郑允浩听了,忍不住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傻小子,我们恩爱你高兴什么?”
一旁的金在中亦忍不住笑了:“正是,你小小年纪,也知恩爱么?”
“我自然知道,怎么不知道?”郑允载瞪大了眼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