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东歪西倒,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怎样。
韩非抱紧了金希澈,咬紧了牙关,弯着腰稳着身子,往车外一点一点挪出去。
金希澈努力地睁着眼睛,仿佛不够似的看着他,他微笑着,苍白的唇角毫无征兆地流出鲜艳的血来,血腥气一丝一丝地弥漫在马车中。
外面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响,影子驾车的声音越来越慌乱,好像在说着“快出来”、“快出来”。
韩非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依旧抱着希澈,努力走出马车:“坚持住,希澈,不要睡。”
这片刻如同上千年那么长,金希澈在闭上眼睛之前,只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坠入了云霄间。
好累,终于可以睡了。
南祀临安,玄王府。
韩庚望着进来的属下,俊脸上染了些许森冷:“结果如何?”
那黑衣人恭敬道:“回禀王爷,都死了,有人亲眼看着马车落入悬崖,掉进湖底,再也没有东西冒上来。”
“那便好。”韩庚缓缓起身,走到窗口看外面的玉兰花,低声道,“还没查出来韩非的身份吗?”
“属下正在查,但是他似乎确实只是北祁的一个杀手组织的杀手,并没有其他身份。”黑衣人蹙着眉头道。
韩庚闻言,猛地回头,眼神凌厉地望着他:“那你说,他身边那些武功高强的暗卫从何而来?!你不要告诉我是郑允浩和金在中派来的,我领教过东神的人,他们的武功不是这个路子的!”
那黑衣人忙低头,越发恭敬道:“属下知错,属下会接着查,定然将他的身份查出来!”
“出去吧。”韩庚挥了挥手,有些疲乏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黑衣人才出去,一身春衫的郑千袖便进了来,关心道:“王爷可是累了?千袖煮了茶汤,不如喝些解解乏吧!”
“也好。”韩庚坐回原位,拿起茶盏喝起茶来。
郑千袖便站到他身后,轻轻替他揉捏起肩膀来:“如今陛下如此重用于王爷,王爷又有什么可烦恼的?”
韩庚抿了几口茶水,道:“他虽重用我,但我总觉得他仍在提防我。”
“陛下是天子,疑心重也是应当的。”郑千袖缓缓道。
“嗯。”
郑千袖想了想,声音柔柔地问道:“那金希澈……如何了?”
“已经处理了。”说到金希澈,韩庚的眸子中又露出几分Yin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敢与韩非私通,真是找死!”
“王爷消消气,他这么一个人,不值得王爷生气。”郑千袖心中暗喜,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来。“那王爷查出韩非的底细了吗?”
韩庚摇了摇头。
“其实王爷何必如此,反正他都已经死了,他是谁,又有什么要紧。”郑千袖道。
韩庚却是不以为然:“不,我总觉得他这个人有些异常……现在他虽死了,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郑千袖笑道:“王爷您多虑了,他一个小小的管家,难不成还能翻出天去?再说了,您掌握着朝堂,他的权势难不成还能比您更大?”
韩庚闻言,眸子盯着不远处的虚空,缓缓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景成何须慕卿阙(一)
三月十九,文昌侯长子陆承奕与绥安侯次子萧鸾大婚。
京中难得有大喜事,如今陆萧两家是京中大族,能够结为姻亲,自然是大喜,怀庆帝又将亲临,亦是喜上添喜。京都百姓也都传开了,不少人兴致勃勃地往这边来瞧热闹。
陆萧两家都是朝中中立的清流,甚少与朝廷官员有关系不好的,再加上怀庆帝要亲临,因此来观礼的朝廷官员极多,可称得上放眼望去满朝权贵。陆承奕早年进宫当过陪读,与郑允浩有过交情,萧鸾的嫂嫂又是金在中的堂弟,因此便邀请了郑允浩夫妻前来。襄王郑允清和八皇子郑允琛亦收到了请帖,二人虽与陆府并无关系,但怀庆帝要亲临,他们也不好不来,便都来了,只是二人都乃孤身前来,并未带妻室。
陆府装饰得极喜庆,到处可见大红灯笼,下人们也都一身新衣,整齐规矩。这日天气极好,艳阳高照,微风习习,陆府便在主厅前的院子里以雁阵摆下了酒席,最上首的,则是怀庆帝的座位。
郑允浩与金在中来得不算早,新人都已经拜过堂了才姗姗来迟,但除了皇帝,就属这两人身份贵重,因此文昌侯也不敢说什么,和陆承奕一道将两人迎至了主桌。
“凤王殿下与王妃亲临,老臣未能远迎,真是失礼了。”文昌侯笑着恭敬道。
“文昌侯言重了。”郑允浩笑了笑,和一边坐着的郑允清郑允琛打了招呼后,便扶着金在中坐了下来。
“王妃安好,王妃执柯作冰之恩,真是感激不尽。”陆承奕心中感激当初金在中的出手相助,使得他与萧鸾得以配成夫妻,因此特地出声问候金在中。
今日金在中穿了一袭宝银色合欢花的对襟春衫,乌发以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