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青袍的男子正是兵马司的人,朝着宏正帝抱了抱拳道:“陛下容禀,这支箭确实是微臣亲手从二公子的白马身上取下来的,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有错。”
现在是连贺兰晋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家人要害死自己的二儿子!
现在是何种情况?贺兰家的人杀贺兰家的人?!
“我没有胡言乱语!”元硕性子直,梗着脖子道,“这支箭是于大人从二公子的爱驹身上取出来的,上面还沾着新鲜的马血,贺兰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别人!”
事实上,郑允浩早就派人将金在中在北祁的事摸得一清二楚,贺兰郴这件事他也早有耳闻——对于胆敢觊觎自己的人、叫金在中不痛快的人,他向来是毫不手软的。早先贺兰家对金家的挑衅,他看在眼里,也早已有回敬之心。而这个曾经叫金在中难堪过的贺兰郴,自然正是
世家大族,都会有自己的暗卫,也会有自己标志性的箭镞,这是因为百年前北祁还是马背上的民族时,猎到了猎物就需看是谁家的箭,以此来判定猎物归谁所有,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一直延续至今,因此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箭镞,别人根本无法模仿。
他的长子贺兰臻反应得快,忙跪倒在地,急道:“陛下,微臣等几兄弟向来和睦,从未有任何嫌隙,更遑论用此等方法来害人!还请陛下明察!”
贺兰淑妃与贺兰臻年长,而贺兰绅只比元冽大了六岁,因此与元冽走得很近,元冽说这番话,自然也十分可信。
郑允浩的凤眸中带着暖意,天下无双的俊颜满是温柔,一手温柔地捏了捏他的腰,安慰之意不言而明。
元冽亦往上首坐着的贺兰淑妃看了一眼,朱唇轻启,笑容妖孽而蛊惑人心:“儿臣不知道,儿臣知道也不说,母妃会气死的。”他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又好像是在撒娇,带着些许天真的口吻,叫人毫无反感,也将贺兰淑妃气得脸都青了。
贺兰晋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箭确实是自家的,如假包换!
元冽闻言闲闲睨了郑允浩一眼,如同女子一般美貌的脸上流转着玩世不恭:“本王不知道,你们还是去问外祖父,到底谁与二舅舅不和……”
贺兰淑妃见状,连忙道:“陛下,这不可能,贺兰家向来团结,从未出现过嫌隙,这兴许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偷了贺兰府的箭来害阿绅!请陛下明鉴!”
众人闻言,纷纷将视线投到了贺兰郴身上,窃窃私语起来。当时为了能够切磋,皇子皇孙以及一些同龄的贵族公子都是一起学的骑射,因此这件事在当年虽非众所周知,但众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如今被元硕一提,自然是想了起来,也就联想到了贺兰郴确实很有可能是对金在中因爱生恨,将自己哥哥和金在中一起除掉!
“胡说八道!”贺兰晋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整个人都要跳起来,看着元硕怒道,“世子可不要胡言乱语,我贺兰家的人为何要害自己人!”
他话一出口,贺兰晋的脸白了又青,青得几乎发黑,他心底自然清楚家中还有哪个儿子与自己的二儿子不合——对方好歹毒的心思,一石二鸟,要折他两个儿子啊!
一旁的金汝成闻言出列,认真道:“此事不仅关系贺兰二公子,而且在中也遭受了算计,若不是他幸运,恐怕也与二公子一样躺在床上了。此时兹事体大,因此我恳请景王殿下能够将真凶的身份描述得再详细一些,能令陛下早些捉到幕后凶手,还二公子和我家中儿一个公道!”
宏正帝已经瞧过了卫阳呈过来的箭,俊美的脸上带着雷霆般的怒意,一双细长的龙目泛着足以冻死人的冷意:“呵,爱卿,看来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都闹到朝堂上来了!”
而他说完,贺兰淑妃便不可置信地瞧了自己儿子一眼,不敢相信自己儿子竟然当众拆自己的台,叫自己没脸!她蹙起柳眉,微呵斥道:“冽儿!你在胡说什么!”
他说着,一把将箭扔到了贺兰晋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他身旁的郑允浩漫不经心地扫了元冽一眼,眸中却是意绪复杂。
坐在下首的元冽闻言突然似笑非笑地笑了一声,悠闲道:“哦,怪不得前几天二舅舅跟我说,家中处处有人与他作对,他迟早有一天要给点颜色与那人瞧瞧!”
金在中没有料到这段陈年往事竟然会被提起来,好看的俊眉蹙了蹙,随即又望了望郑允浩,眼神带着些不安。
“哎呀,我想起来了!”元硕突然一拍手掌叫起来,随即转过身去,指着站在贺兰晋身后的贺兰郴道,“是你,三公子!我不知道你与二公子是否有嫌隙,可是我却知道,你曾经在学骑射的时候欺负过在中!三年前,你栽赃在中说他勾引你,差点毁了在中清誉,幸好夫子为在中作证,才避免了一场纠纷!是你,定然是你,想要一石二鸟,欲将在中和二公子除之而后快!”
宏正帝却是冷淡地瞧了贺兰淑妃一眼,语气平静而分量不轻地问道:“那人是谁?”
第一百七十五章 策马行(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