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离京已有十数日,褚匪一行人一路大张声势,虽是急着赶路,但走得十分招摇,沿路官员忙里忙外地招待,好似他们并非要赶去宁州查案,而是南下游山玩水。期间,有几个沿路的官员看不得他们作派,不仅不去亲迎,甚至故意不让他们进城,赵凉越于是便记下这些人名,以待来日为用。
又过小半月,南边的小荷初露,一行人终于临近宁州。
这日,一行人行到一处山谷,竹密林深,风吹如浪。
赵凉越一如既往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开始记东西。一旁靠在马车软枕上的褚匪闲来无事,便不知疲倦地给赵凉越剥瓜子,一路足足剥了七八盘,柚白帮自家公子吃得都快要上火。
“溪鳞,你带小册子是一直有的习惯吗?”
褚匪又递过一把瓜子给赵凉越,赵凉越没接,褚匪就往前送了送,都快要直接喂赵凉越嘴里了,赵凉越只能接过,然后躬身前倾挑开车帘,又给了一脸无奈的柚白。
“记性再好,也不如动笔写的东西记得长久。”
赵凉越说着再次提笔落字,褚匪非要凑过来看,赵凉越微皱眉头,侧过身去不让他看,但是无赖如褚匪,生生靠着自己身高优势,将小册子的内容一览无余——其实倒也没什么东西是要背着褚匪的,只是……
褚匪桃花眼一弯,道:“溪鳞,我上次送你的几幅我的字,你没有照着临摹吗?”
果然又是这出。赵凉越不屑地哼了声,干脆坐正,大大方方让褚匪看。
褚匪噗嗤一笑,反倒不看了,靠回自己的软枕,打了个哈欠,道:“溪鳞,你也休息会儿吧,你看我们这一路平安无事,韩闻蕴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估计再行一段路,就有人来拦我们去路了。”
赵凉越修指轻捻,翻过小册子一页,目不转睛地看着最近沿路记的东西,口中随意敷衍道:“嗯,知道了。”
褚匪问:“知道什么了?”
然后赵凉越就没回应了。
褚匪便托着腮帮子,端详起安静思考的赵凉越来。此时外面阳光很好,透过窗纸照进来,将淡淡的金辉披在赵凉越整个人身上,光洁的脸上可以看到细小柔软的绒毛,羽睫下的那双眸子如同两泓静水,他并不开口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就能让周围的人跟着静下来。
“大人!”
京墨突然掀开车帘来,褚匪收回目光,略不耐烦问道:“怎么了?”
“前面有巨石拦住去路了。”
褚匪抬头眺望,看了看巨石周围的竹林长势和路面情况,道:“这拦路石一看就是连夜搬的,真是辛苦他们了。”
京墨道:“属下已经看过,两侧竹林皆有断折倾倒的痕迹,明显发生过打斗,不过都是些高手,面上还是静如止水的,常人不易察觉。”
褚匪点点头,道:“看来他老人家的人是先到了。”
赵凉越闻言抬头,问道:“你还认识江湖上的人?”
“溪鳞此话怎讲?”
“你的势力多在京都朝堂,兵权基本只有刑大人手里的金銮卫可以一用,此番来宁州,宁州守将肯定有问题,加之西南诸州由镇南军守着,总不能是你一夜之间和韩舟冰释前嫌,能让他派人保护我们吧?”
“溪鳞真会说笑,我和韩舟那狗崽子怎么可能和解?”褚匪凑过来,悄声道,“不过若是和师弟有罅隙,一夜之间和解是肯定可以的。”
赵凉越看了眼那双噙笑的桃花眼,觉得这话莫名有丝怪异,但鉴于褚匪日常犯病,赵凉越便没往心里去,收回目光接着翻自己小册子。
褚匪对着木头一样的师弟小小口嗨了一下,心满意足地靠上软枕,然后吩咐京墨绕路。
正当褚匪打算休息一段路,刚闭上了眼,不料不远处就响起马蹄声。
“大人,来者不善!”
京墨说着令人围住马车,自己先将手中剑出鞘,柚白也随意拿了把刀,一跃上了马车顶。
赵凉越道:“莫非是第二批?”
“多半是了。”褚匪皱了下眉头,起身道,“那老头不会坑我吧,派来的人这么没脑子的,杀手没清完就跑了。”
“你口中的江湖‘老头’到底是谁?”
“云鹤子。”
赵凉越一愣,褚匪已经拔刀出鞘,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回头对他道:“溪鳞,你且好好待在车里。”
很快,数十黑衣人从四面包了上来,来势汹汹。
褚匪一刀砍断迎面射来的利箭,对京墨道:“我守近,你带柚白想办法去把那几个弓箭手给我宰了!”
“是!”京墨化守为攻,连杀五人,抬头正要叫柚白,但柚白早就不见了踪影。
西面黑衣人后方,弓箭手将下一批箭搭上弓,一个少年突然出现在眼前,未待黑衣人思考尚有稚气的少年为何出现这种杀戮之地,一个拳头直接朝脑袋砸上来,黑衣人当场弓箭落地,七窍流血倒地而亡,随后旁的弓箭手皆被一拳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