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亭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笑道:“说起来,今日我来此并非提前知晓这场鸿门宴,而是汤康那老头叫我来的。”
“是汤博士自己要来?”
“对啊,我又不是他得意门生,也不是他儿子,哪来这么大的面子叫他过来?”韩亭啧啧道,“记得先帝在时,老爱找他下棋,但是这老头怕冷,每到冬天就不肯出门,,还是先帝亲自出宫到府上寻他。这老头,一辈子任性惯了,若非他对什么事感兴趣,怕是刀架到脖子上他也不会动换。”
赵凉越笑:“怕是汤博士今日觉得来得亏了吧?”
韩亭反问:“赵兄这会有这般想法?”
“汤博士似乎是个从不对人吝啬赞美之词的人,可今天比试完,他老人家摇摇头便走了。”
韩亭闻言大笑两声,道:“赵兄才华溢溢,唯独对自己有时候认识不足啊,明明方才雅间内独占鳌头,风发意气,压得王允程脸色都可见的变差。”
赵凉越道:“天下有才者居多,汤博士更是学子们众望所归,要是能得上一两句赞美和指点,也不枉今天折腾一番。”
“这你放心,那个老头啊,别的我不知道,就这夸人方面,他夸得越多代表越敷衍,想当年云鹤子来京……赵兄可知云鹤子?”
赵凉越闻言笑了笑,道:“有所耳闻,一身剑艺独绝天下,风华自在山河湖海,是个奇人。”
“那我就不用多做介绍了。”韩亭说着摇摇头,“当初云鹤子来京暂住,那汤康老头啊,日日拜访看人家舞剑,家里的美酒都送光了,还要嘴硬说也就那样。呵,老头脾气真怪得很,没夸你就是认可你了,甚至还有一堆歪理给你讲,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毛病。”
赵凉越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老师,也是如出一辙的脾气,便道:“可能凡天下大才者,皆是与世人不同。”
韩亭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道:“可能确实如此吧。”
两人说话间,韩亭抬头看远处有几个公子哥没离开,一直朝这边张望。
韩亭示意赵凉越看过去,道:“虽然我们这些膏粱子弟都多少一堆坏毛病,很多风气什么的不像话,但不是本性为恶,有时候顶多爱看个热闹,就那边那几位,才华比赵兄确实不及,但也算有些上进心,绯霞楼内赵兄初露锋芒,想必他们也是由衷钦佩,想要结交一番,赵兄做个顺水人情便是。”
说着,韩亭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那几位公子的身家背景,赵凉越道谢,韩亭拒绝了,顺便要了赵凉越小院位置,总觉有些耳熟,但并没多想,满意地登车离开了。
待韩亭马车轱辘走了,那几位公子果然上前来找赵凉越,开始还有几分尴尬,被赵凉越三言两语化解,随后几人找了茶馆坐下,又小聚片刻,看天色有些晚了,方才不舍地各自道别,相约来日再聚。
回到小院,赵凉越只觉今日虽没有四处奔波,但竟然比来京路上的车马劳顿还要累上几分。
“公子,要不要先沐浴?”
“昨天不是才洗过?你家公子又不是小姑娘,不用这么爱干净。”
“不是啊,公子,是你去了趟绯霞楼,粘了一身腻歪的味儿回来。”
“是吗?”赵凉越抬起袖子闻了闻,随即皱起眉头,还真带了一股子熏香味回来——果然,待的时间久了,习惯成自然,臭的也能成香的。
柚白看赵凉越脸色rou眼可见地变差,问:“那我去给你准备水?”
“快去快去。”赵凉越说着三两步进了房间,开始脱衣衫。
不知怎的,赵凉越突然就想起恒恩寺断崖下的那抹淡淡墨香,在这花团锦簇的京都,就像是株兰草,却又似乎刻意把自己伪装成富贵牡丹。
那个叫何渝的人,究竟是谁?靠近自己到底有何目的,是敌是友?
赵凉越叹了口气,将思绪收回,柚白正提着两桶热水进来。
“公子,要泡药浴吗?驱寒的,宋叔特意调的,要的话我去给你拿。”
赵凉越摇摇头,蹙眉道:“算了,我不喜欢那股子药味。”
柚白撇嘴:“公子啊,你这鼻子忌讳的可太多了,将来的夫人怎么受得了你?”
赵凉越哼了声,道:“她自然不会嫌弃我!”
柚白翻了个白眼,把热水全倒进浴桶,笑道:“公子说的也是,你这般好样貌,等你殿试完进入朝堂,不愁没人上门。”
赵凉越闻言感觉有几分不对劲,转头问:“上门那叫提亲,我又不是女方。”
“忘了忘了!”柚白呵呵两声,道,“没准儿还能娶公主,当个驸马呢。”
赵凉越笑:“就我这穷苦样,皇帝可舍不得女儿跟我吃苦。”
“也不能妄自菲薄啊,万一呢?”
“没有万一。”
柚白看赵凉越没甚再聊的兴趣,只得换个话题,兴奋问:“公子,据韩二公子所说,你在绯霞楼是不是艳压群芳了啊?”
赵凉越瞥了眼柚白,道:“艳压群芳……你要不别用词吧?听起来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