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没想到吧。”柚白凑过来,“这就是给你准备的惊喜,隔壁住的是戏班子,每日晚些时候回来,总会习惯练上几段。”
“噢?”赵凉越看了眼柚白,道,“没想到啊,这是你从小到大办过的最靠谱的事了。”
“明明一直很靠谱。”柚白嘟囔。
西墙那侧,锣鼓声缓下来,一句唱腔飘过来:
“夜色空墨,松间独木,正是灯阑珊,孤意寒!”
此声一开,赵凉越便知西面墙那侧的那位何止是练家子,可以说是小宗师了。
其实赵凉越本也不爱听戏,只是老师以前痴爱,他便也跟着听了不少,后来老师故去,他便习惯偶尔去趟戏园子,也不同人论戏评戏,只是静静坐在台下,听上那么几段。
柚白素来是个马虎性子,倒也有细心的时候,赵凉越会心地对一旁柚白一笑,柚白自己也跟着乐开了花。
只是,这乐开的花比昙花还要短暂,很快就蔫了,因为柚白看到赵凉越的笑意刚挂上片刻,便又顷刻垮了下来,随后蹙紧了眉头。
缘因西墙那侧唱道:
“此景唯月照方朗,杜林外,扁舟难发,望那船家,童颜无华发,那能叫旁人口中老叟,分明端的是谪仙下凡,要度化我等!”
“公……公子,怎么了?”柚白看赵凉越突然表情肃穆起来,心里开始发怵——莫不是自己又将事情搞砸了?
赵凉越叹了口气:“这是《浮逍遥》里的一折戏。”
柚白闻言觉得《浮逍遥》三字有些耳熟,思索回忆一番,随后惊呼了一声,不敢去看自家公子,深知自己这次是烧香绊倒了菩萨。
《浮逍遥》本是泖州暗巷子里小倌所作的一出戏,唱得是断袖分桃不说,还有些不堪入耳的词句,着实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不知怎的当年传得沸沸扬扬,本来官府已经出面整治,可不知为何,如今竟还传到了京都来,还就在自家院子旁练唱!
柚白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然后埋起来,最好再踩上两脚压实。
“柚白。”赵凉越唤了一声,柚白低下头去,作认错状。
“去查一下,那侧是否是雪枋院的人。”赵凉越记忆中的某些片段突然联系起来。
见赵凉越并没有问责,柚白愣了下,朝赵凉越看过来,小心问:“唱这出戏的,也多半不是啥正经人啊,咱查他干嘛?”
“去查的时候,要神不知过不觉。”赵凉对柚白疑问没作理会,继续吩咐道。
柚白简直开始摸不清头脑了:“公子,你是让我来京都第一天,就去偷鸡摸狗?”
赵凉越侧目给了柚白一眼刀,很明显的“现在要办正事,赶紧老实听话”的警告。
柚白只得一头雾水,借着渐浓的夜色遮掩,朝西墙那侧摸去了。
“云曦出,一柄烟云入深潭。”
一句唱腔再次入耳,赵凉越叹了口气,径自取了炉上温好的酒小饮两盏。
没过一会儿,柚白回来了,从墙头刚落地,便急切地凑到赵凉越面前,兴奋道:“公子公子,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赵凉越看他极不愿意去,又猴跳着回来,便让他快说。
“我在里面看到一个人,就是唱戏的那个人。”柚白想了想,用自己贫乏的词句形容道,“用你们这些公子哥的话说,就是那个什么……什么人似月,反正就是,那人长得真好看,但和公子你的好看不是一种类型,他那只能用美人形容,应该叫美人公子,对对对,就是美人公子!他特别白,特别特别白!”
“……”赵凉越,“你形容的,是鬼吧。”
柚白也觉得自己词穷,还想要努力一把将自己看到的讲清楚,被赵凉越直接打断:“说正事。”
柚白立即收回笑来,正色道:“院内摆设和咱这差不多,只是多建了一处专门唱戏的台子,厢房内戏服尤其多,多掺金丝作饰,很是贵重,旁的桌上有请帖,的确写有雪枋院字样。除此之外……我看那院子东西虽满满当当,实则有些冷清,应该不常住人。”
赵凉越点点头,思量一番,对柚白微抬下巴:“当时与京都院子主人和商行的来信还在吗?”
“听公子的,都留着呢。”柚白说着进屋将一个匣子取了出来,放到赵凉越面前打开,里面有十来封书信。
赵凉越一一拆开看了,思索了一番,道:“看来住到这里绝非偶然啊。”
“啊,那莫非有人要害我们?”柚白绞尽脑汁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知道你这个泖州的大才子已经来京,就故意设下此计,让你住在一个唱那种东西的人旁边,败坏你的名声,让人以为你也是那种人,从而让你名誉扫地,不能与他争夺状元之位!”
柚白越说越气愤,好似下一刻就要拿刀去砍人了。
赵凉越看他张牙舞爪的模样,摇了摇头笑道:“春闱和殿试都还没开始呢,你就提前定下我的状元之位了?”
“那还能有什么理由啊?况且知州在秋闱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