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有些冷,便捡起地上的外套穿了,走到镜子前照了照,才发现半张脸都肿了,难看得很,他轻轻触了触,面无表情地与镜中的人对视着,许久,他下了楼,宋妈已经去睡了,客厅只留了一盏昏暗的照明灯,他赤着脚轻声去冰箱里翻了些冰块出来,用毛巾包了,敷在脸上,又轻手轻脚上了楼,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发生了什么?他想。
归家到抱他上楼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很正常,但一切从那个异常开始,全部变了模样。
冰块融化,浸透了毛巾,水珠顺着脸颊流进了脖子,冰得人透心凉。
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墨感觉到了一阵无可名状的累,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一晚上都在做噩梦,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情节,要么一直在跑,要么挣扎在泥潭里,要么就是被一片暗沉的水流慢慢吞没口鼻……连噩梦也从来没有痛快过。
等醒来,枕头上已经shi漉漉的一片,那条毛巾软塌榻趴在一边,温墨愣愣地看着,门口叩叩叩的几声,“小墨?”
是宋妈的声音。
宋妈进来了,当看清温墨的脸,她唬了好大一跳,忙上前了来,正欲抬手一探,又觉没规矩,讷讷收了手回来,她担忧地:“您……”
温墨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
他起身来,“我得去基地了。”
宋妈犹豫片刻,嗫嚅道:“刚才霍长官的秘书来电话,说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不用上班了。”
温墨掀开被子的手一顿,他放了下来,继续躺回床上。
宋妈心下惴惴不安,昨夜她便看见霍长官盛怒冲出门的样子,她自然不敢问,也不敢上来打探情况,第二日才敢以收拾的理由上楼来,可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这才瞧见那shi漉漉的枕头,不由哎唷一声,连忙上前,将那枕头抽了出来,拿了一旁干爽的替了。又打开衣柜,帮他翻出了一套新的睡衣。
“换一下吧,您流感才刚好,小心又病了。”
宋妈见他神情漠然,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反应一般,心下不由生急,一咬牙,干脆替他解去了扣子,跟照顾孩子一样换掉了那沾shi的上衣,好容易换好,她将shi衣服团在手里,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一出口,她便知道逾矩了,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温墨像是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自己新的睡衣,勉强扯了扯嘴角,“宋妈,谢谢你。”
他又慢慢躺下了。
宋妈看了看那躲进被子里的Omega,顺手将手上的睡衣丢进了脏衣篓里,叹息着出了门。
温墨昏昏沉沉地又睡到了中午,醒来的时候耳鸣的症状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脸上的麻痛,他按了按,似乎也没有昨夜那么疼了,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温墨看着屏幕的名字许久,他接了起来。
“来我办公室。”电话那头的张谦依旧是淡漠的语气。
温墨静默了片刻,道:“我这两天可能没法去基地了。”
“但后面,”他安抚他,声音更是刻意放软了些,“我会找机会补偿的。”
通话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而后张谦挂掉了,听筒里嘟嘟嘟的一阵忙音。
温墨感觉头很疼,他起身去了洗手间,摸出了一根烟,顺手打开了排气扇,烟雾环绕中,他看见了镜子中一张苍白如鬼魅一般的脸,他看着他,真的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但如果张谦这时候打电话来,那便说明,问题应该不出在他身上。
可是,那个alpha到底知道了什么。
解决问题并不可怕,但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需要解决什么。
温墨靠着墙蹲了下来,将脸埋进臂弯里,他真的感觉太疲惫了。
*
当天晚上,霍衍没有回来。
温墨发了好几条示弱讨好的信息,也没有任何回应,他抓着手机平躺着,将小臂搭在额上,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温墨才再次听到了院子外传来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他如以往那般快速起身了来,打开了大门,恭恭敬敬地候着。
高大的alpha气定神闲走了进来,温墨正要半跪下去为他换鞋,然而男人早已大步踏进了客厅,唰的一下坐在了沙发上,他姿态轻松地搭起了腿。
温墨看着光洁的地板上那一列脏污的脚印,别开了目光,他打开侧边鞋柜取了一双干净的室内拖,低眉顺眼地走了过去,正要继续为他换鞋,那锃亮的皮鞋一偏,躲开了他的手,继而挑起了他的下巴。
霍衍噙着笑意端详着他,Omega的嘴角还泛着一点青紫,但好在并没有影响那张脸的漂亮,反倒多了几分稠艳的凌虐感,他的目光温顺,柔软,依恋,仿佛看着他的情人。
霍衍当然知道,这只是表象。
他笑了,鞋尖轻浮地挑了挑,“听话么?”
温墨点了点头。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