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男人似乎有些畏缩,说话的时候因为过于消瘦而显得皱巴巴的那张脸皮聚在一起,张泯看着他的模样,秋季的B市真的很冷,他还穿着一件短袖。
西装外套轻轻搭在了男人身上,似乎过于惊讶,那根烟抖落在地,张泯拍了拍他的肩,“叔,早点回家吧,天那么冷,晚上早点睡,家里人都指着你呢吧。”
“是...是啊。”男人没再点烟,他不自在的搓了搓手指,“你这外套很贵吧。”
“假的,地摊货。”张泯不是个好心人,也许是今天遇到了赵泛舟让他心里的那几分柔软重新浮现,他知道如果说真实价格,眼前这个男人会很惶恐,赵泛舟跟他说过,有时候,人需要善意的谎言。
“你是个好人,孩子,你也早点回家吧。”
男人没再坚持要还外套,披着外套走了,张泯注意到他的腿似乎出了毛病,一瘸一拐的。他默默的踩灭了地上的烟头,又追上去,把助理的名片给他,“苦力活伤身,你要是有几把子力气或者会开车,可以联系这个人。”
“谢谢你,孩子,一定要早回家啊。”
张泯其实有很严重的失眠症,在家里那张熟悉的床入眠已经是一件困难的事了,所以每次出差,他几乎睁眼到天凉,但是今天不一样。
他小心的叠好了今天的衬衫,露出自己的后背,那里长久的留着好几道伤疤,赵泛舟都没见过,在最亲密的那几年每回上床张泯都会让他关掉电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丑陋。
只有在漆黑一片的房间碰到赵泛舟滚烫的指尖闻到对方身上的消毒水的味道,张泯才能勉强睡上好觉。
今天晚上撞上赵泛舟的那一片衣料似乎也沾上了对方浅淡的味道,张泯紧紧攥着那件衣服,躺在床上弓着背,死死的攥着。
这是张泯在分手后第一次睡上一个好觉。
第二天B市下了秋雨,气温骤降了好几度,张泯看了助理发来的行程,今天只有考察项目地这一项,他索性套了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再搭了一件深色的风衣。
“小张总,你这样穿显得更年轻了。”助理还保留着年轻人的活力,所以看到张泯今天的打扮就开口赞扬了,张泯点了点头,“谢谢,去项目地的司机和车辆联系好了吗——稍等,接个电话。”
助理乖乖的站在一边,只是发觉张泯接了电话的神色算不上好,但是眼里却似乎闪烁着一点期待和雀跃。张泯挂了电话,习惯性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叫来助理,“项目地的计划取消,我需要...去一趟B市市局。”
“你好,是张泯张先生吗。好的,这边需要你来警局协助一下调查,不是经济案。我们知悉A市的王大贵先生近期想和你开展合作,而王大贵昨天...被发现在B市市区的中心公园死亡。”
张泯站在市局的门口的时候还有些茫然,王大贵就是在A市机场拦住他的那位王叔,是A市有名的暴发户,本来是倒腾几块地皮的,有一天不知道搭上什么东风,公司市值一夜暴涨,传说和B市那几位分不开关系。
现在也不分不开了,因为B市那几位就是碎尸案的死者。
“是张泯吧。”
“嗯。”
张泯婉拒了警员递过来的水,他小幅度的舔了一下唇瓣,这是他紧张时的惯有动作。
“不用太紧张,就是问几个问题。”
“我清楚,你们问吧。”
“王大贵你认识吧?”
“认识。”
“他最近向你们四海集团递交了多次合作意向,你知道是什么项目吗?”
“是A市和B市相邻的一块地皮,他门公司想在那里开设什么文化街——”张泯突然笑了一下,“说直白点吧,他们想找点理由在那里开一些店,至于卖什么有什么勾当,我想你们应该查的比我清楚。”
“听说你拒绝了很多次。”
“是的,我没必要去这种浑水里面投资。”警局的办公室是透明的,张泯原本有些空的眼神慢慢有了聚焦,半靠在椅背上的脊背挺了一些,他更大幅度的咬了一下下嘴唇,“我是干净的,警官先生。”
赵泛舟穿着法医的白衣服,明显没休息好的人带着浓厚的倦意,正在按门口的咖啡机,玻璃应该是单向的,张泯越过正在询问的警察直直的望向赵泛舟,突然,赵泛舟转过身,眼睛对上了玻璃,张泯一瞬间以为他看到了自己。
“嗯,我们叫你来只是询问一下,不过你最近出行一定要小心,如果可以,我们不希望你近期离开B市。”
“我的工作行程最近都是在B市。”
“那就好,近期保持通讯方式畅通,出行最好有个人跟着。”
”我能问问王大贵是怎么死的吗。“
赵泛舟站在张泯的对面,手里拿着的是刚出来的法医报告,他没有先看张泯,而是问了警员,“他在这里听没事吗?”
“没事,我们最近的重点保护对象就是他,让当事人知道一点提高警惕性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