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的!将军!”
“你还有私许终生的心上人,不能因我毁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必要待之。也是没办法的……”女孩急言。
“棠棠,对不起。”冯汉广忽然起身靠近,半跪女孩面前,柔声道。
“将军!”棠棠惊愕出声,瞪一双水汪汪的圆眼不知所措。
“我有一个心上人,他不仅是个男子,还是个疯子。他为了我就快死了,可我还毫不知情,一心以为是他弃我而去。我在这儿普天同庆地洞房花烛,他却只能孤独死在旷野冰原。如此行事,我做不到的,棠棠。”
他看女孩愈发震惊难言,继而悲笑道:
“你我都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人生只有一次,为自己活吧。棠棠,我要走了。来不及了。”
冯汉广起身转去,才迈出一步便觉被人抓住衣袖。
“将军,至少我们……做了,才好不叫您落成人话柄……”
冯汉广挑眉一笑,忽地回头与她笑道:“傻丫头,我才不在乎这些。你的清白最重要,我许诺过你父亲,你高棠棠为我一日妻,我便会护你一日周全。直到将你完好无损送去应属于你的地方那日为止,这世上没一人能动你半分。任他皇帝老子都不行!”
将军府一场浩大的盛事持续过夜半,继而散尽了人后只剩红灯笼于红绫在雪夜飘摇,红烛已熄,盛势总是落幕得快。
小将军携长刀从侧窗跳出去时,连红装都没换。
罗娘梦中被木门开启的咯吱声惊醒,惊恐搂住孩子,借月色看男人提刀立在门外,脑后俐落马尾在寒风中吹得摇曳。
“将……将军?”
罗娘甚至以为是恍然梦回,毕竟这把孩子看得无上重视片刻舍不得离的将军,却自打此次时隔盈月的归府后,乃至是突然说要办什么婚事,都未曾来看过他一眼。
而这新婚之夜,连婚服都来不及脱,提着刀是为做何……
她看男人抬手示意抱孩子过来。罗娘满心只有恐惧,向后缩着不肯放手。
男人无奈跨步向前从罗娘手中捞出孩子,罗娘吓得惊呼,却被一根手指示架在唇边意莫要声张。罗娘瑟瑟发抖着不敢动作,看将军把孩子安置在臂弯,小心翼翼掀开层层襁褓,露出一张安然熟睡的小肥脸。
目光下移,孩子脖子上带着个Jing致的镂空小银笼,笼里装着颗青绿的珠子。
先前他觉得姚十三赠的那珠子珍贵,直接打上孔串了可惜,临行前命人找工匠框的笼子。如今看来,确实Jing致。
“思安。”他念着这名字。
“思安呐。”
孩子睡的稳实。
“你可知我为何带你回来。”
耳边唯有婴儿沉呼,全都是他在自言自语。
罗娘退在角落里,看这一向所向披靡,明光大振的将军,怎在这寒夜中,忽然涂了一层灰。
听他无助哀叹。
“我只想要个家啊,思安。”
他轻拍着婴儿后背,哄着孩子,又像在哄着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宝宝。”
他在婴儿额前落了吻,继而把他放回罗娘怀中,转身再无留恋般消失在茫茫夜色。
黑马如箭破开长夜,铁蹄割破荒野尽头,奔向黎明曙光。
婚服似火,落在地平线上点燃初生的日。马蹄声响彻云霄,如风似影穿过山林,经过平野,踏过冰河。严寒的天,马上红袍人未披裘,额前却是层层薄汗。
一往无前。
***
“顾望舒!别睡了,醒醒!”
“嗯……不是才躺下吗……”
晨间凝霜都还未褪,天色还蒙蒙,窗外只有几声鸟叫。艾叶摇晃得急,惹得顾望舒含糊几嗓又睡了回去。
“啧,起来!起来!”
“疯狗啊?别扒拉我……!”
艾叶耐不住性子,情急之下一脚给他从榻上踹了下去!
顾望舒“咚”地一声摔得结实,也疼了个清醒。才睡着就被踹醒的满腔火气忍不住,坐在地上正要起来骂人,忽地瞧见眼前立着一双陌生皮靴。
艾叶一跃而下蹲伏挡在他面前,好一个野兽护食姿态。顾望舒猛地抬头,入眼撞见竟是个——青铜鬼面!
鬼面狰狞,又是才从睡梦惊醒,吓得他一个不稳跌坐在地,倒是惹艾叶更为敏感发狠,利爪抠地,长发根根绷紧,连这屋子地龙烧的热气都冷了下去!
鬼面后的人似乎被艾叶震得胆怯退步,踌躇几步似进似退,怎奈鬼面严密根本实不得面貌神情,又好像……根本不会说话。
艾叶满心以为又是来要他命的杂妖,咆哮扑上前一瞬被顾望舒拦腰抱住,急声道:
“等等!这是姚十三的人,他好像有话说!”
——
平野尽头草木渐渐消退泛白,空气中寒冷并夹杂着血腥腐败气息越来越重。
大纛旗跌落在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