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益州军竟能派来您这样人物,是我太沉浸在当年一群铁汉铮铮的回忆啦。看来这些年,汉广治安的心思也变了不少?”左相停步把姚十三扫视个遍,才继续道:“且说先生初次入京,接的是皇命,怎么不急面圣,反倒先来我这陋府上来。”
姚十三依旧平静对视面带浅笑,无半分怯意受慑道:“大人,毕竟谁不知当今天下的实权并不在那傀儡皇帝手中,而是您左相大人呢。”
左相闻言忽收敛官式笑容,看着眼前笑眼人沉yin半晌,才道:“本以为先生会拐弯抹角拿我与前护国大将军并肩作战的旧交说事,却不想,先生倒是直接?这般性子,果然有他冯汉广纳您的道理。”
“只是无心周旋罢了。”姚十三歪头俏笑,“在下还急着去显亲王府上一趟呢,那边催得可是紧,口气上听着像再晚几日,怕是要将我掳走了。”
左相到底没了性子,生出怒容道:“先生,小心祸从口出!您也知道自己手中握着的可是万条人命!”
姚十三却毫不动摇依旧稳笑,甚至于让那凡人之上的左相都有些触目生寒!
“左相大人有心担心我,不如先在这动荡局势护好自己的命吧。传言冯将军Yin魂不散屠尽仇家,大人您,自命逃得过吗?”
“姚十三!你……胆大包天!信不信我这就命人砍了你!再送你益州军万人殉葬!”左相顿时像被人戳了肺管子似的勃然大怒!
“哈哈哈,大人别急嘛。万一显亲王那边谈不和呢?大人,您也知益州军骁勇善战,向西拿个蛮族不在话下,自然向东——也占得到大人想要的地,除得掉心头刺。”
左相狠声道:“可若你我为敌,下场先生也是心知肚明!”
“冯家三代不会都葬送在大人手中的。”姚十三接道,“大人先前借陷害前护国大将军夺了大局兵权,于身在益州的总镇大人来说你是不共戴天之人,可于我不是。在下只是想替益州的大家谋条生路而不择手段,这种无论投靠哪方最终都是兔死狗烹的事儿,十三只想要个保证。”
左相拧眉冷笑,知道眼前人心机算尽,是有备而来。道:“什么保证?保证成事后不杀他?”
“十三不要这个,太虚浮了。”姚十三转身间碾碎脚下红梅,鲜泥成血。“我要您明令小皇帝解了小将军的入京禁令,要您,还了那护国军的名号。”
“你这是要我将一切归位啊?”
“大人亦可如此作想。”
“有趣。”左相冷笑发言,“想要兵权?我怎知那性野的猎犬得了乖,会不会咬人。”
“信任都是互相的,您若犹豫也可就罢,反正这入京的令,待江山易了主,岂堪将那开国功臣流放边疆呢。”
左相冷面看直视眼前看似弱糯男子,是个温笑如春不带丝毫惧意,甚至于胸有成竹的智珠在握,不甘沦为被动亦深知益州军的可动性,明明先前拿万人性命与其威胁的人是自己——
真会有人心性沉着到如此程度?
“入京可以,还其名号,那得是事成之后!”
姚十三轻挑细眉,会意笑道:“好,在下已明左相心意。皇命如山,益州军随时待令,那便就此告退了。”
左相满意一笑,寻思这人到底还是明事理,眼清大局,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三代?冯家何时有三代了?据我说知汉广不是尚未娶妻纳妾?”
“大人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姚十三笑答,“就算为了那孩子,十三今日也会全力以赴。”
——“先生……”
出了相府,天空扬扬飘起细雪。皇城还是比益州冷得多,姚十三除却半张脸全都结实裹在大氅里,乌发融不化的落了层雪沙。韩霖在后面噤声跟了许久,才忍不住问道:“先生,咱们这么强势好吗,别还未等决议与哪方同舟,先都得罪个遍啊?”
“韩首领。”姚十三叹气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朝堂之争,卑微求荣是没用的。强者为尊,示弱,那便是认输。”
韩霖似懂非懂的暗忖,感叹道:“真不知姚先生原是有如此见解魄气之人,就该叫那些瞧不起您的人好好看看!可咱们这回答模棱两可的,是从,还是反啊?”
姚十三戛然止步,寒了嗓音问:“韩首领,你说,左相是谁啊。”
“是……这国家的实权者?小皇帝的背后Cao控人?”
姚十三黯然一笑,道:“是我们将军的杀父仇人。”
“这……!”韩霖哑然!
姚十三说罢从怀中掏出封信,偷偷塞进韩霖手中低声道:“找人送进显亲王府上去,要绝对隐秘。”
“是!”韩霖纳了信,再道:“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姚十三看似疲惫的眯了眼,有气无力道:“我回车上歇会儿,还请麻烦韩首领命人将火盆烧旺些。天太冷,生困。”
韩霖这才意识到眼前人再是骁勇善言也不过一介柔弱文士,临行前小将军跟自己说了大概不下百遍“十三怕冷,天一冷就没了Jing气神成了蔫的。”然而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