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他们一点都不无辜,他们为了自己活命,弃自己的国土于不顾,弃自己的王而不顾,他们都该死!”昭卫尖叫道。
安樾知道,面前的故九嶷公主已经完全偏执成魔,无法跟她讲什么对错,他想说话,但一阵阵袭来的痛感令他不得不用尽力气撑住自己,他不想那样没有尊严地躺在昭卫的面前。
看到他一阵一阵地发抖,昭卫冷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真的佩服你还能撑这么久,普通的修士在那样强的毒瘴侵扰下,早已经脉全废,金丹碎裂,成为一滩烂泥。而你却还有能力将其击散,逼得我不得不亲自动手…… ”
安樾没有言语,心想我这身体早已是毒入膏肓,再多一份也不过是由八分变为九分而已,倒是插入他身后的那柄薄刃,才是牵制了他灵息的关键。
昭卫继续志得意满:“我还要告诉你,方才你所经受的,毒瘴也好,利刃也好,不过都是毛毛雨,跟你将要经受的相比,这些都不值一提。”
安樾闻言一惊:“……什么?”
昭卫咬牙切齿道:“你忘了我先头跟你说的,我所经受的,你都必须十倍、百倍地经受回去……看看你身后,对了,你看不到,那我告诉你,就在你身后,昔日神圣的洗灵阵的地方,如今是一池春水。”
安樾心道:春池,果然先前自己感觉的没有错,只是听昭卫的语气,这池水定是有什么古怪。
果然昭卫突然又凑近他道:“你知道这春池的水是用什么填入的吗?” 声音变得又轻又柔:“是龙涎……龙涎乃是世间至yIn之物,之前无论是谁,只在这水中浸上一浸便彻底换了一个人,我真的想看到,众人面前圣洁无暇,高高在上的圣子,恒月君,在这池中浸上半日,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
听闻此言,安樾一阵急火攻心,若他未曾遭袭,自可运息护住经脉不受外物侵扰,但如今背上的这柄利刃,显然便是在牢固的堤坝上破开了一道裂口,再经洪水冲刷,后果难以想象……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恶心的翻涌几乎将安樾击倒,他再提一口气撑住,断断续续道:“昭卫公主,你不要忘记,我今天并非一人前来,我的同伴,他就在外面,我若有差池,你也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昭卫稍稍一愣,突然笑道:“就是你旁边那个白发的……老哥?他跟你的关系暧昧不清啊,看来圣子被天衍宗主抛弃后也开始饥不择食了,哼!他确实厉害,但再厉害,也禁不住我们请君入瓮,更何况还有一屋子毫无修为的人质,你觉得他不会投鼠忌器吗……不要痴人说梦,更不要指望着谁来救你。”
“你图什么?虞玄清答应了你什么?” 安樾咬牙问道。
“我图什么?我要我遭受的痛苦,千倍百倍地如数奉还!虞玄清答应只要将你驯化,他就助我复国,尊我为这王城新主,我想他明日回来,看到主动承欢的你,一定会大大惊喜的。”
在昭卫口若悬河之际,安樾注意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奈何他灵息受阻,听不到什么,Yin朔,他也遭到埋伏了吗?他能不能脱身,能不能救下琉月族人?还有,他会不会来?
“安樾!” 一声刺耳的吼叫在他耳边响起:“我在跟你说话,你走什么神啊!”
话音刚落,安樾背上刀刃处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昭卫握住那尖刃的柄,用力一扭。
安樾终于难忍地“啊” 了一声,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他想今日当真会死在这里了,他可以想象此时昭卫疯狂而狰狞的面目,他觉得再也难撑住,听到血自口中滴落在地的声音。
连接喘息后,他勉强抬起头,慢慢地,一字一句说道:“你找错了人,害你的人不是我,让九嶷灭国的也不是我,你原本是可怜人,如今却被仇恨泯灭了天良,沦为跟虞玄清一样的禽兽不如的怪物。”
昭卫听闻此言,脸扭曲变形,原本想拔出手中的刀,却在脸上绽露出狞笑的同时,放开了刀柄,慢慢站起身,她垂目往向安樾 ,冷冷道:“你定是不想在那池水中变得堕落yIn。贱,故而激怒我只求速死,哼!我怎会上你的当。现在,我就送你进去!”
话语刚落,安樾就被迎面踢来的一脚踢地直擦过滑溜的地面,整个人落入到池水中。
池水出奇的轻柔温和,如一张温暖的大大的绒毯将他裹住,水浸没刀柄,又自伤口处沁入他的肌肤,经络,渗入到四肢百骸,伤口的疼痛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以暖意熨帖的轻抚。安樾终于明白这春池之水本身并非邪恶之物,它善恶与否,取决于取用它的人为善还是为恶。
他神思恍惚,只想在这温柔乡中沉浸下去,眼前光景变换,他仿佛置身于天麓宫的温池之中,有一个人抱着他,吻着他,温柔地爱着他,他们贴地很近、很近……
他渐渐闭上眼,生命的最后时刻,想到的还是那个人啊,那个他一直想忘记,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26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