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齐沉yin了一会儿:“这应该是痹症。”
“痹症?”赫哲茫然,“什么是痹症?能治吗?”
“能治。”赵仲齐一边思索一边伸出手,“给我拿张纸,我先开一副药,阏氏试用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顾忱看见身侧桌子上放着一叠纸,于是随手抽了一张递给赵仲齐。赵仲齐提笔沉思,随后下笔一气呵成,开好了方子,吹干了墨迹。
赫哲伸手要接:“我这就派人去抓药。”
“还是云停去吧。”赵仲齐说,把药方递给了顾忱,“城西有一家柏氏医馆,只有他家的熟地能用,药性最好。不过这家医馆的位置很偏,殿下的人去了未必能找到。”
顾忱点点头,接过了药方:“我很快回来。”
赫哲拍了拍他手臂:“辛苦你了。”
顾忱对他笑了笑,转身出门上了马。赵仲齐所说的那家医馆他知道,地处城西,距离四仪馆非常远,去一趟大约需要半炷香的时间……而他家关门非常早,顾忱抬眼看了看天色,意识到太阳已经偏西,他立即提起缰绳,迅速抄小路疾奔而去,一路风驰电掣,半刻停顿都没有,终于赶在柏氏医馆打烊之前赶到了。
他松了口气,翻身正要下马,却在落地时感到一阵微微的眩晕,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他稳住身子,用力眨了眨眼,那股眩晕慢慢消失了。
他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快步进了医馆的门,递过了药方:“劳驾,我要抓药。”
抓完了药,顾忱又迅速赶回了四仪馆。阏氏门前已经架好了煎药的小炉子,赵仲齐正坐在那儿生火,而赫哲则站在一旁。顾忱上前几步把药递过去:“赵大夫,这是……”
话说了一半,他忽然感觉眼前一花,先前的眩晕感强烈了无数倍,陡然袭击了他。黑暗chao水般向他涌来,赵仲齐和赫哲的脸都在视线中迅速远去。最后留有印象的,便是两人惊恐的声音:“云停!”“顾忱!”
意识随后离他而去,顾忱掉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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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被一声怒吼给吵醒的。
他茫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门外有两个人的声音正在争执。
听起来……像是赫哲和萧廷深的声音。
第十八章
“大靖皇帝,你不觉得你对待顾忱有些过分?”赫哲的声音听起来压抑着怒气,“好好一个大活人,突然就晕倒了,你不觉得有些苛待他了吗?”
萧廷深的声音冷冷传来:“他是我大靖的人,朕如何待他,还轮不到你来管,你越界了。”
“哦。”赫哲冷笑数声,“若是皇帝陛下觉得他留在身边是多余,也不愿关心他的死活,那就由我带走好了。”
萧廷深的声音骤然含了一股杀气:“你若动他,朕让你有来无回!”
“我倒想见识见识是怎么个有来无回法!”
两人争执期间,顾忱已经挣扎着坐起身,强忍着一阵一阵的眩晕感,疾步冲向门边,一把拉开了房门,外面的情况瞬间闯入视线——
萧廷深身着玄色龙袍,与赫哲相对怒视。他一手搭在腰间佩剑上,看样子下一刻就会拔剑砍向赫哲……而赫哲则抱着双臂,十足十嘲讽和不屑的模样,但全身都紧紧绷起,仿佛随时都会暴起出手。
……如果顾忱晚一点开门,只怕他们真的会打起来。
许是因为顾忱开了门,两人的注意力都骤然转向了他。萧廷深眸中闪过一丝放松,而赫哲的脸上则明显掠过一抹喜色,他转眼间就放弃了萧廷深,大踏步向顾忱走去:“顾忱!”
顾忱还未反应,就已经被赫哲一个熊抱抱了满怀:“你醒了,太好了,可担心死我了。”
萧廷深瞬间脸色一沉,眼神十分不善地落在赫哲抱住顾忱的手上,他脸上的肌rou都在抽动,瞬间又重新捏紧了剑柄,长剑一半都抽出来了……而赫哲就在此时松开了顾忱,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笑道:“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的么?”
顾忱摇摇头:“我没事。”说完他向萧廷深行了一礼:“臣见过陛下……没想到不过这么一件小事,还惊动了陛下。”
萧廷深没说话,脸上的肌rou紧紧绷着,双眼死死盯着赫哲。如果眼神能伤人,赫哲早就被萧廷深挫骨扬灰了。偏偏赫哲没有半分感觉,还在拉着顾忱说话——
“你都累成这样了,你们皇帝居然也没说关心一下,直到知道你晕了才露面,这样的皇帝你为他卖命做什么?还不如跟我去百夷,就凭你的功夫,我保你是我帐下第一勇将。”
顾忱:“……”
看样子应该是他在四仪馆晕倒,有人进宫去告诉了萧廷深,于是萧廷深才会出宫来到这里,恰好和赫哲对上。他不由自主看了萧廷深一眼,这人的脸色黑成了锅底,眼神比冰还冷,令人不寒而栗,一只手还握着剑柄呢。
他生怕萧廷深真的一怒之下砍了赫哲,连忙笑了笑:“殿下说笑了,我是靖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跟殿下到百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