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洪微怔了一下,缓缓捏住空落落的指尖,垂眸愣了一会,才抬起眼看向身边那个仍旧在为自己据理力争的孩子,眸底凝出一丝由衷的厌恶。
“还是个大人呢,被一只狗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萧珏冷哼一声,“方才要不是父皇扶住,他此刻怕是已经..”
“闭嘴!”萧洪忍无可忍地抬手甩了面前的小孩一个重重地耳光,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便继续呵斥道,“刚才你被鬣狗吓得躲在我身后动弹不得的时候,是他冲到了朕面前试图保护朕!那样危险的情境下,若不是你三哥及时出手,他怕是连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缩在地上的连生无声地磕了几个头,吓得肩膀都在哆嗦。
另外一边跪了一地的奴才,也都纷纷叩首,结结巴巴地劝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连手握长弓的萧慎都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是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并且还是掌掴素来备受宠爱的太子。实在是很难不让下面的那群奴才们瑟瑟发抖,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萧珏重重地跌倒在草地上,他不可置信地捧着被扇肿了的脸颊,一时竟然忘了哭。
“连生挡在朕面前保护朕的时候,你三哥不顾危险,用那只不知修整过多少次的弓救朕的时候,你在做什么!”萧洪怒不可遏,抬起手指着瘫在地上的孩子,怒斥道,“你只知道躲在我身后哭!你这样的德行,让朕怎么放心把江山交给你!”
“父皇息怒..”萧珏肩膀一抖,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儿臣知错了,父皇..”
直到此时萧珏才忽然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失控,皇帝眼里的厌恶和毫不掩饰的怒火让他惊慌无措,也早已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立刻用手扶着地面,连连叩头,“父皇饶过儿臣这一次吧,儿臣再也不敢了..”
声音细小颤抖,早已没了最初欺负萧慎时那股张扬跋扈的劲儿。
“不敢?”萧洪冷笑一声,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孩子,眼底有一丝难掩的失望,“亏朕之前一直对你寄予厚望,即便你母亲做出此等下作之事,朕都没有牵连于你。可你倒好,不仅毫无悔过,一次次对自己的兄长出言侮辱,甚至开始把手伸到朕身边,试图指责朕的人!还说自己不敢?朕看你没什么不敢的!”
“父皇..”萧珏这次是真怕了,素来最会巧言善辩的他,此时连一句完整的辩驳都说不出来,更不敢抬头去看萧洪的眼睛,只好缩在地上,一边叩头一边低低地求饶,“儿臣再也不敢了,父皇..”
“你现在这么害怕,不是你知道自己错了,”萧洪摇了摇头,一针见血地指出,“而是怕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吗?”
被说中心事的萧珏低声抽噎了一下,下意识反驳,“不是..”
“来人,”萧洪冷冷地转过身,看向跪在最前面的掌事奴才,声音微冷,“太子萧珏欺辱兄长、殿前无仪,着废去太子之位,降为陵州王,即日起,立刻迁居封地,永世不得再回上京。”
陵州地处大梁南境边界,不仅落败荒凉、又穷又苦,甚至连正儿八经地王府都没有建成,算得上是大梁最穷困落后的地方。
这样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小太子,又怎么能去那种鬼地方受苦。
萧珏拼命的摇头,眼泪都快甩出来了,“不要..父皇我才不要去那个鬼地方,”
说到这里,他像是忽然醒悟过来,猛地上前两步拽住萧洪的衣摆。
和以往撒娇时候一样,拼命地摇晃着,“父皇最疼珏儿了,一定不舍得对不对..父皇..”
“闭嘴,”萧洪重重地一甩衣袖,拂开了挂在自己身上的人,似乎下定决定要好好整治自己这个不中用的儿子,“再多说一句,朕会让你去比陵州更苦一百倍的地方!”
萧珏再次跌在地上,抖着腮帮子抽噎了一下,眼里依旧有不甘和恳求,但嘴上却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这个皇帝太陌生也太绝情,即便他向来不怎么聪明,也明白这个时候最好乖乖闭嘴。
不然谁也不知道盛怒下的皇帝会不会真的一气之下将他贬得更远。
“陛下..”连生小心翼翼地膝行至萧洪身边,试探性地拽了拽他的衣摆,轻声求情道,“陛下,太子还小..”
“朕处置他不是因为你,”萧洪垂眸看了一眼跪在脚下的人,低声道,“他屡次犯错,朕早该罚他了。”
语毕他转头看向跪在一侧不敢抬头的掌事奴才,沉声道,“听清楚了吗?”
“是,”掌事奴才立刻点头,“奴才这就通知中书省。”
语毕立刻转身,即刻就要回宫拟旨。
“慢着,”萧洪顿了一下,回头看向依旧跪在另一边的萧慎,须臾,又重新转了回来,补充道,“三皇子萧慎机敏聪慧、胆识过人,即日起,封其为荣亲王,赐金一百斤,绸缎一百匹,南海珍珠十斛。”
一般皇子晋封都是从郡王开始,但或许是出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