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赵承安凑过来,“你朋友感觉不一般啊,什么人?”
云从风回过神来:“他是妖,陪我到京城的。”
赵承安起了兴趣:“陪你到京城?”
云从风扯谎:“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我要来京城读书,他想换个地方开店,就顺道来了。”
“噢噢。”赵承安兴趣一下子回落,转而问起了他的身体状况:“你的腿还好吧?”
“还行。”
“也不知道赖使长现在到底如何了。”赵承安叹口气,忧心忡忡。事到如今,关进来的清平使都挨个审问完了,剩下的便是漫长的煎熬的等待,消息隔绝。偶尔有进来探监的人,对案子进展也是一无所知,人心难免惶惶不安。
“赖使长凶多吉少。”云从风咬了口饼子,“眼下只能盼望清平司那边尽快查清原因,还我们一个清白。”
“还要多久啊……”赵承安满面哀愁,拍着大腿,一下一下。
其余人陆续醒转,都不说话。云从风默默嚼着花生,时不时松松筋骨,活动下膝盖,花生吃完了,他嚼了半根猪rou脯,又觉得太饱,停下手,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死寂,漫长的等待,长久的煎熬。数声脆响,是狱门锁链解锁的声音,人群sao动起来,争相向走廊那头看去,不由得失望:是发粥的狱卒来了,原来到下午的饭点了。
粥很稀,一人一小碗。云从风一口一口地喝着,外面又响起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赶过来,众人一下子来了Jing神,爬起来往走廊那边看去:果然是冲这里来的!顿时sao动起来。
走过来的人跟狱卒装束大不一样,不过云从风初进官场,官服还认不全。只听到他简洁地说:“你们可以走了。”
一片哗然。“是案子破了吗?”“谁是凶手?”“对啊,是谁啊。”
来的人面色冷淡:“问这么多干什么,先出去再说吧。”
狱门一个接一个落锁,清平使们被狱卒领着出了幽森恐怖的大狱,来到大狱外围,返回了之前收缴的财物,全脱下了囚服。云从风望着窗外徐徐下降的夕阳,Jing神有些恍惚。
“云兄。”赵承安走过来,“你腿要不要紧?要不我送你回官舍吧?”
云从风回过神,一笑:“谢了,今天我就不在官舍歇了,你送我到门口就行,我搭个马车,有事去。”
赵承安奇道:“天色都这么晚了,你去哪?况且你不想早点回去打听消息吗?”
“我又不是不回来。”云从风踢了踢腿,“麻烦你了。”
云从风想回如家客栈看看。
傍晚了车不好等,好不容易等来一个,一听云从风说要去郊区,一下子就不乐意了。云从风好说歹说,抬了两次车钱,车夫才勉强同意。
“云兄,你去那么远,明天赶得回来上班吗?”
云从风爬上车座,坐稳了,笑道:“要是回不来,你就帮我请个假,就说我去医馆住着了。”
“行吧……”
云从风拉上车门,招手:“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吧!”
车夫吆喝一声,扬起马鞭,嘚哒嘚哒地走了。
车夫紧赶慢赶,总算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没多久天色便彻底黑下来了,云从风剪了一纸小月亮照明,指点车夫该往哪里走。车夫驾着车,嘴里嘟嘟囔囔有怨气,云从风承诺包他一晚上的吃住才让他闭嘴。
嘚哒嘚哒了半天,遥遥望见黑暗中如家客栈小楼模糊地剪影,门口两点绿莹莹的光,闪闪烁烁。
车夫越行越慢,扭过头神色古怪:“你确定?”
云从风仔细看那两点绿光,仍看不明白那是什么灯,心下亦有些惶惶不安,这灯,这楼,这野外,太神似鬼怪小说的场景了。不过面上依旧镇定自若:“没认错,你放心往前走。我是清平司的人,还会害了你不成?”
车夫嘟囔一声,扬起马鞭继续前进,速度却变得磨磨蹭蹭起来。云从风心焦,睁大眼睛看了那两盏灯看了半天,突然噗嗤笑了:“是萤火虫。”
“啥?”
“灯罩里装的是萤火虫。”云从风忍俊不禁,这种事,好像也只有他干得出来,倒把外人吓得够呛。
谜底揭开,车夫轻松下来,加快速度赶到客栈门口,从里传来阵阵喧哗热闹的麻将猜拳声,两盏萤火虫之灯流光飞舞,宛如水里搅动的银沙。
“过夜了,小二在吗?!”
门吱嘎一声开了,出来的是炽奴,他好像长高了些,也胖了,面庞红润。熟练地把马牵到一旁的大树上,系上绳子:“一床铺五十钱,马料钱另算,过早不?”
云从风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胡宴呢?”
炽奴听声音觉得耳熟,一抬头,愣住了,半晌道:“老板早上去歇着了。”
云从风喔了声,双手扒着车门两边吃力地挪下来,拄上拐杖:“他的房钱我包了,还有明天的过早钱。”
炽奴退后一步,皱眉:“你这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