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好歹是同僚,也共事过一段时间,不请不太够意思了?”
“不……我不想……”云从风打心底地拒绝,瞬间灵机一动:“不过这种事的话,一般是同僚凑席请要走的人吧?”
胡宴明知他是强辩,仍调笑道:“我看你就是不想请,别找那么多借口。”
云从风一耸肩膀,破罐子破摔:“都没见过几次面,更没说过几句话,名字都喊不全,算了吧算了吧。”
胡宴不再纠缠此事,只劝他早点休息,明早要起来赶路。
重回京城,京城人流似乎更多了,炽奴一直看着如家客栈,营收没什么变化。两人先歇了一天,云从风拿着吏部批复回来的文书去书院报道结业,书院这边处理完又马上去清平司报道,置办各种必需品,折腾了好一阵子。
“过两天,我就能住上官舍了。”云从风坐在床上,脱下鞋子:“以后就不在这住了。”
“哦。”
云从风想了想:“帮衬了我这么久,辛苦你了。”
“嗯。”
……
气氛变得怪异且僵硬起来,胡宴合上窗,让他收拾完东西后,早点休息,转身离开。
云从风挠了挠头,仿佛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没想明白。
次日,他把行李搬到了官舍,铺好家当后,就开始正式工作,第一天的新人,上司交予他的任务不多,跟他差不多很闲的人也很多,就这么聊起来了。
最开始免不了互相吹捧,互通姓名后,越聊越投机。大家年纪相仿,学识相近,很容易聊到一块去了,分享自己的见闻。云从风说话少,大多当个旁听者,听他们天南海北瞎侃,对京城官场多了不少了解。
蓦地有人说:“皇帝又要开选秀了。”
立马有人跟着调侃:“怎么,令妹貌若天仙?”
“别瞎扯,我没妹妹。”那人摆手,露出半是好笑半是兴奋地说:“你们都知道石家吧?”
“啊?他家怎么了?”
“据说石家老爷为了自家女儿能选上,花了好大一笔钱,宫里有点牌面的都打点了,一通砸下去怕是花了十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噫,这个石家不是已经成破落户了么,除了一个侯爵的空名,还能有这么多钱?”
“他那么多钱哪儿来的我可不清楚,只是他的一腔苦心怕是要白费了,那群阉人收钱办事,嘴巴上又不牢靠,消息都传疯了。”那人一脸戏谑,“到时候又有好戏看了!”
一人接着道:“选上去了又有什么用?当今宫里哪个妃能与煦贵妃相比?”
“可不能这么说,煦贵妃享受荣宠这么多年,圣上想必心思有些倦了,不然重开选秀做什么?只要入宫当了妃,就有鸡犬升天的机会,对石家来说,这可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众人纷纷点头,认为言之有理。一直默然倾听的云从风问:“敢问那个石家女儿,可是叫石岸芷?”
他这么一问,众人看向他的眼神立刻怪异起来:“正是,怎么……”低低地哄笑起来。
云从风明白他们的言下之意,颇为无奈地辩解:“只前办过一个关于石家的案子,所以听着有些耳熟,多问一句。”
众人没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转而讨论起关乎这场选秀的家族,选秀一开,不知有多少小姐会被送入宫中,若是小姐有心许之人,哎呀呀,那可真是一出惨剧。
云从风心思则飘回了别处:石家那桩案子,怕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原先以为只是季鸿发疯错手杀人,现在看来,姐姐石岸芷却有了可怕的嫌疑:她是故意支使自己妹妹到季家的,刺激季鸿杀人。
这样一来,石家老爷或许也参与其中,就看他找上季家的气势,雷声大雨点小,是不是已经默认了事实?反正石汀兰是迟早要走的,以命换钱,筹措资金把注押到石岸芷头上,希望石岸芷一人得道,全家升天——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云从风突然理解了,石老爷为什么会花重金去贿赂宫人:因为石岸芷已非完璧,按理来说门槛都跨不进去,然而有钱能使鬼推磨,石老爷倾尽全力只为瞒天过海,孤注一掷了!
这棋走得当真凶险无比,要是查出来,必定是欺君大罪。而今风声先走出来了,云从风反而想先不掺和了。他现在一介新人,贸然向上司提出查案,有点不现实,不如等等看,假使石家自己走错了暴露出来,岂不更好。
“云兄,云兄?”
“嗯?我在听。”
“瞎说,你眼神都飘了。”说话的人亦是新晋二等清平使,名叫权弘方,年纪偏大,从地方上做起来的,极有眼力。他听说云从风是从归海书院出来的学子,对云从风很是敬重,话说的也多。
云从风不好意思地笑笑,顺着他们方才的话题提了句自己的见解——他没完全走神,听还是听到了那么几句,他一说,权弘方不由得有几分惊讶,却更加佩服。
数人谈天说地,聊得上瘾。不知怎的就开始吆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