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不是也很早没了妈妈,一直孤苦伶仃的么?自己会对他好,会把他当成亲生孩子那样疼爱的。所以, 他必须长长久久地留在沈家, 让自己每天都能见到他,就在眼皮子底下。
“庄阿姨, 您放心,我和棠风已经商量过了, 按照您的意思, 如期举行婚礼。”何惊年安抚着庄曼yin,握过沈棠风的手, 道:“棠风, 这几天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选一下礼服吧。”
沈棠风一怔, 似是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几乎像在赶一桩很要紧的任务一般,不敢拖延一点时间。
“好,好。”庄曼yin喜笑颜开,“年年,你现在还叫我庄阿姨吗?”
何惊年动了动嘴唇,“妈……妈。”
庄曼yin眼中漾开奇异的亮光,“再叫一声。”
“妈妈。”
这一次,似乎顺其自然又理所当然。
婚礼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了,何惊年每天都被庄曼yin拉着,去挑选各种各样的东西。大到现场车队,小到礼服上一枚袖口,她都万般斟酌,一定要最好的。
何惊年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如果沈棠雨还在,庄阿姨肯定就会像现在这么高兴,欢天喜地地为她最心爱的孩子,筹备一生中最重要的婚礼。
在沈家的生活平静而温馨,有待他如双亲的长辈,温柔体贴的未婚夫,不会有争吵和愤怒,也不会发生一点儿令他伤心的事情。他一直渴望着这样和睦幸福的家庭生活,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只是,很多时候,一旦注意力放空,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到一些别的事情。想到那颗鲜红的苹果。
把它带回来后,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把它切开,因为太过香甜,在把果rou放进嘴里的一瞬间,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想得多了,他会头疼,不是生理性的疼,那种疼能明确说得出位置,而他只是觉得疼。捂住耳朵,又把头埋在枕头底下,耳膜上还是不断传来嗡嗡的鼓动,一直传递到头脑深处,突突地跳。最厉害的时候,太阳xue像被人撬开,然后不断往里面哗啦啦地灌倒东西。
破碎的画面,模糊的声音,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们全都来自原辞声。
——年年,你很爱我。你真的特别爱我。离开我你会死,就是这样的程度。
——年年,我真高兴。现在你全身心又都属于我了,干干净净。
——年年,我发誓一定会还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我们一家人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好不好?
——年年,如果,如果我能早点知道你这么爱我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也一定能多爱你一点。
强烈的眩晕感再一次袭来,何惊年把手伸进枕头底下,像找什么救命药一般,飞快地摸出了那个从原辞声那里拿回来的随身听。塞上耳机的刹那,头晕目眩的感觉如chao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沐浴月光中的清朗感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每晚都要带着这个随身听才能入睡,几乎成了依赖。
廖夏是廖夏,原辞声是原辞声,他好像没法儿将他们统一起来。原辞声是他要抵抗的,而廖夏是可以毫无负担去喜欢的。廖夏是过去的人,不可触及的美好。一个人伸手去捉月亮,别人也只会说他浪漫,不会觉得他贪心。
今晚,何惊年又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或者是记忆的残影。
梦里,他又变成小小的年纪,和某个少年一起看故事书。他看不清少年的脸,但他知道少年生得十分美丽,而且,鼻端还能闻见少年身上那和冬季如出一辙的凛冽清香。
少年送给他一罐水果糖,Jing致的玻璃罐子上写着弯弯绕绕的外国字,里面的糖果用彩纸包着,五颜六色,晶莹剔透,漂亮得不得了。
他舍不得吃这罐糖,小心地珍藏起来,有时候会拿出来看看。对着阳光看的话,糖果就像真正的宝石一样闪烁。当然,最重要的是,这罐糖是少年送给他的,仿佛成了某种他们两个人之间甜蜜的秘密。
糖化了。
谁让他不去品尝那些糖果,只是虔诚地供奉起来。
醒来的时候,何惊年发现枕头都哭shi了一大片。
第二天,何惊年一大早就去了工作室。筹备婚礼再忙,他也要见缝插针,不能把手头的工作给落下来。
一到那儿,他看见门口站了个人,大清早的会是谁来找他?等那人转过身,他不由更加吃惊,竟然是川源市珠宝首饰设计师协会会长吴慧。
吴慧忙得很,如果不是事关全行业脸面的大事,也不会特意过来一趟。她直接长话短说,说上面已经决定了,希望他参加这次圣衡在全国范围内举办的珠宝设计大赛。
“你这可是为我们市争光。”吴慧断然不给何惊年犹豫的机会,“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对你来说这也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何惊年犹豫半晌,到底还是答应了。吴慧满意点头,说这就好,她早知道他一定会去。协会已经帮他报好了名,他可以开始准备初赛了。
当天,何惊年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