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光兄!”
来人的呼唤浇灭了他最后的一丝希冀,是方才在外头抓住他手的那个年轻人,亦是曾在梦中见过的,东海之上的长明宗弟子刘重玄。
少年在这种环境中更是步履艰难,身上尽是各类法宝发出的光彩,江绪皱着眉,忍不住心头火气。
“不是让你走吗!”他朝那人吼道,“回来送死做什么!”
“怀光兄能为了众生在此,凭何我不能?”
刘重玄痛苦地喘着气,但仍旧坚定地朝他而来;“况且我刚得了消息,子霁君已经与同行之人一块往南去了,若我们今日拦不下女魃,就全得死在这!”
江绪又怔愣了瞬,少年人的脸上尽是汗水,火光映亮了他深邃的眉眼,如此坚定而执著的神情竟让他恍惚间想起了这些年执著地追着严绥脚步四处游历的自己。
可又不一样,他想,他更加好一些,坦坦荡荡,不会因为上不得台面的情情爱爱而痛苦神伤。
这是第一个会奔向我的人。
江绪眼中再度迸发出点极亮的神采,笑道:“好,那我们今日便试着当一当这古往今来,斩杀上古神祇的第一人!”
他说罢,横剑割开已是皮开rou绽的手掌,鲜血滴落至地上,竟奇迹般地令那处的火苗嘶嘶熄灭。
“我不知你修为如何,”他提着剑,奇迹般地生出了点力气,“若可以的话,你尽量拖住女魃,或许真的有可能杀了她。”
刘重玄果断地点头道:“怀光兄放心,我乃长明宗掌门之子,虽算不得天资卓绝,但也还不错,再加上我爹给我的这些法器,拖住他定然不是问题。”
“好,”江绪举起剑,眼神霎时变得沉静而专注,“那我便将后背交付与你了。”
他说罢,径直往更高处飞去,刘重玄虽不知他要做什么,却也捏着符箓往女魃身上拍去,余光在好一会后才瞄见江绪的一片衣角。
此时江绪已不知不觉地绕到了女魃身后,长剑上裹满了自己的血,刘重玄在女魃的攻击下狼狈闪躲,终于在即将力竭时让江绪找着机会,一剑砍下了女魃的头颅。
“——!”
非人的惨叫声中,女魃的躯体在那些血迹沾染下飞快融化,江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瞧见她的身体全被融化后才脱力地垂下手,如释重负地看向刘重玄。
起码没让这傻小子跟自己一块死在这。
“成功了,”他勉力露出个笑,嘴唇惨白,“从今日起,你我便多了个斩杀女魃的殊荣。”
刘重玄则是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没有闲着,而是财大气粗地从自己袖中摸出一整沓特制的降雨符,全部用来熄灭这绵延数里的女魃之火。
“得亏她已被千万年的封印削弱到这种程度,”他心有余悸地道,“否则单是这种距离,我就得变成灰了。”
江绪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脸,忍不住轻快地笑了起来。
“是啊,还好师兄没来,否则还捞不着这天降的功德。”
他说完,眼神微不可查地一黯,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地上,也不捏诀避雨,就这么任由含着灵力的雨水冲刷着自己伤痕累累的皮肤。
刘重玄也慢吞吞地靠了过来,在地上摸索了好一会,又将脏兮兮的手伸到他面前。
“我当时遥遥见着你掉了什么东西,”他摊开的手心上是那枚完好无损的铃铛,“可是这个?”
江绪垂着眼,怔怔地对着那枚铃铛发了好一会呆。
严绥的确在这上头附着了一丝自己的神思与灵力,这才使得它在女魃之火中能完好无损。
他缓慢地抬起手,捏起那枚铃铛,轻声道:“多谢。”
刘重玄看见他抬起脸,对自己露出个浅淡的,有些迷茫的笑。
“不过,我如今不需要它了。”
岁迟
不知道会不会写打斗写得有些多捏……
第18章 先来后到
明明说的是不需要,为何还是将它带回了无极宗?
江绪在短暂的清醒黑暗中闪过这么丝念头,旋即又陷入了沉重如泥沼的梦境中,眼前的画面渐渐聚合,是在琼霄峰上。
那是个极冷淡疏离的严绥,他踌躇地站在原地想道,也不知是突然从哪日起,严绥对自己就像是变了个人,对旁人还会笑一笑,可若是对上自己,便是恨不得绕着走般微拧着眉。
他回忆了好一会,依稀记起好似是从几百年前下山前同自己说不得依靠他人时起的。
是因为那时的我太惹人烦厌了罢,江绪在心底苦笑,不过也是,谁会喜欢一个成日同自己作对,上课睡大觉回来便同旁人打架的草包废物。
这念头令他忽然生出点掉头离开的冲动,可下一瞬,严绥却主动开了口。
“师弟也回来了。”
语气听起来倒是颇为平和,江绪感觉到自己陡然局促起来,仍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死死捏着袖口,慌张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我回来已有数日了,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