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显戳到了渺音的痛处,他面上不自然了瞬,旋即冷笑道:“怎么,我是想把自己的情劫渡了,不行?”
他话音刚落,不等严绥接话,便又接着不依不饶道:“你不也是想渡情劫,无极宗的人就那么爱跟我们合欢宗绑在一块?”
严绥周身也渐渐出现了灵力的波动,周围的绯色轻纱在狂澜中仓皇舞动飘荡。
“前辈应当是同绪绪说了这话吧,”他不过一骈指,便令渺音眉头一皱,拔剑出鞘,“作为绪绪的小师叔,前辈关心则乱也是人之常情。”
严绥说完,轻笑了声:“不若再好好看看我,你说如何?”
渺音忌惮地往后微退一步,无形中似有什么东西自严绥身上消散,倏然间,渺音面上浮出极讶然的神情:“你……简楼子难道没跟你说过,要积攒功德?”
严绥只是淡笑着,并没有答他,渺音也飞快地推翻了自己的猜测,细长的眉几乎要拧到一块去:“不,不对,你无功德,也无罪业,可在魇鬼梦中的一身血煞之气又是从何而来的?”
还有这手能瞒过自己眼睛的气息隐匿术,这小子究竟得过什么造化!
“这便不劳前辈费心了,”严绥同样向后退了些,周身气势瞬间归于平淡和煦,“不过日后还是莫要再同绪绪说这些话了,我不会去都广之野。”
渺音冷哼了声,道:“这恐怕由不得你想不想,简楼子这人,自己飞升不了,好不容易收了个根骨绝佳的徒弟,怎会放过。”
况且谁人不知无极宗的严绥便是建木选中之人,如今他本人说出不去都广之野这种话,简直就与玩笑无异。
哪会有人不想飞升的!
但严绥显然没有继续站在这给他打量观赏的想法,只略一颔首,道出自己的目的:“绪绪性子闷,前辈这话容易让他胡思乱想,若憋了气在心底,于身体不好。”
渺音斜睨他一眼,敷衍嗯了声:“我这人最不爱空xue来风,成了,快从我的地界滚出去。”
他定然是不会如此算了的,从前不知道江绪在无极宗也就罢了,如今怎么可能安心让自家孩子待在豺狼窝里。
更不用说身边还有个不知是什么人物的严绥,天知道江绪会不会哪日就成了人飞升路上的一块基石!
等想些办法,从长计议。
……
而另一边,江绪在门外瞧见了静默站立的阿蛮,她这时已经换了身黑衣,见江绪出来才动了动,道:“那凡人在这边歇着,你随我来。”
江绪应声随她行走在纱幔重叠的廊间,此处的装潢实在眼熟,他走了一会,才发觉自己是在秦楼中。
“我一直都不知前辈是何身份,”他在沉默寂静中斟酌着开口,“但前辈似乎,与渺音前辈熟识。”
“不,”阿蛮的背影瞧着冷淡,却在极认真地回他,“我与主人从前并不认识,不过此次来云州,的确是有事相求与他。”
江绪点点头,又没话说了,不过也用不着多久,阿蛮就替他推开了一扇门。
“那凡人便在此处。”
江绪遥遥看了眼,沈长风着了身素白,背对着门口坐着,直到听见脚步声,才慢慢地转过头来。
“江少侠,”他没什么表情,却很郑重地对他一叩首,“承蒙搭救,不胜感激。”
江绪被他这一举动惊得有些无措,只能干巴巴道:“只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沈长风却摇了摇头:“梦中之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今日想见江少侠,不过是想问问,可有办法……让顾沉复生。”
江绪心头一落,不由暗自叹了句果然如此,他在听严绥说沈长风想见自己时便有了点猜测,因此这会也没什么好措辞的,直戳了当地道:“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轮回的规矩,即便我们是修者,也无能为力。”
沈长风则明显也没抱什么期望,如今听到这话也只是轻轻嗯了声,又问他:“那最后的时候,顾沉他与你说了什么?”
江绪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些什么,道:“也没说什么,就是同我讲了讲他与你的事,还说,他的道便是护你无虞。”
沈长风霎时便红了眼眶,喉结滚动几番,最后只是又郑重一叩:“多谢少侠告知。”
江绪见不得人伤心,他总是很容易便感同身受,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转了话头:“那你今后,嗯,有何打算?”
总不可能都这样了还想着要一死了之吧。
他正如此想道,便听见沈长风用极平静的声说道:“承蒙少侠师兄再给的一颗丹药,我如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武功,可以去跟过往的事做个了断了。”
他顿了顿,轻声道:“顾沉说得对,除了死,还有更好的法子去赎罪,我太懦弱了。”
江绪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师兄又给了你一枚丹药?”
难道这便是与顾沉的交易?
不过沈长风显然是不能给他答案的,但江绪刚出门便瞧见了严绥,原本候在门外的阿蛮已经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