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绪出事了。
但赶到时还是晚了一步,严绥沉默地盯着遗落在地上的长剑,深深吸了口气。
断山河发出一声长长的嗡鸣。
他抬手抓摄起剑柄,冷冷呵斥了声:“别吵,我知道了。”
断山河便沉默地停住了所有的声息。
他观望了一圈,剑气削落了一地残叶,空气中残余了一丝浅淡的香气。
很熟悉。
他知道是谁了。
……
江绪挣扎着醒来,眼前是漆黑长夜,他无法动弹,身下土壤冰凉chaoshi,而树上垂下一截素青裙摆,和一对摇晃的双脚。
“呀,醒了。”
狐妖轻笑着,托腮同他对视:“你猜猜,这是在哪?”
根本毋须猜,江绪的余光已经瞧见了一条熟悉的溪流——他曾跟严绥路过这,招摇山的深处,换谁来都不可能一下子寻到的地方。
体内的灵力被奇怪的气息压制着,隐隐还生出点燥热感,焦灼的,莫名其妙到令人心生不安,他跟狐妖对视着,心中却在想这一身不太适合她。
听闻妖修都爱大红大紫的显眼颜色,鲜有喜欢素净的,这么一身,或许换做严绥穿比较合适。
是了,他突然恍然大悟,这是严绥会喜欢的打扮。
“我只是严绥的师弟,”江绪终于开口说道,“你许是误会了。”
狐妖却嘻嘻笑着说:“我可不信,哪有师兄半夜从师弟房间出来的,更何况,你那日醉酒,可是被我的心上人亲自抱回来的。”
原是因着这件事。
江绪一时无语,只能重复道:“我的确只是严绥的师弟。”
有什么事不能去找严绥,偏偏要找我?
真是冤死了!
狐妖笑得风情万种,酥声道:“招摇山中多Jing怪,我将你带到这,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最坏也不过被吃掉,”江绪哑声道,“还能如何。”
似乎有一把邪火在心头越烧越旺,燎得额上头开始冒出细汗,口干舌燥的,只想……
不对。
他咬了咬舌尖,喝道:“你给我下毒?!”
偏偏说出口的话细如蚊呐,尾音带着柔软的钩,自己听了都觉得羞耻。
“这可不是毒,”狐妖咯咯笑了声,伸了个懒腰,“这是我的好宝贝,名唤贪香,Jing怪最喜欢这个味道。”
她故意顿了顿,在江绪惊惧的眼神中笑得愈发轻快:“你说,你是会被Jing怪们吃掉,还是吃掉呢?”
理智在被火迅速燃烧,江绪咬着牙,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身上的禁制已经被解开,神志模糊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太卑鄙了,他绝望地想道,无怪乎世人都说妖修最恶毒!
他发出声微弱的,软软的呜咽,似是求救,又似是在恳求些别的什么,狐妖只是托着腮坐在树上,饶有兴致地观望着,眼神倏然一亮。
“来了,”她咯咯笑着,将视线投向一片漆黑的远处,“第一个来的会是谁呢,让我看看……”
笑声在瞧见一角水青色衣衫是戛然而止,她瞬间便挺直了脊背,眼神警惕,再开口时语气却是温柔的:“严郎,你怎来了?”
严绥没有答话,手中长剑泛着湛然银光。
狐妖笑了声,眼波流转间似乎能将人的魂魄活活掠走,语调愈发酥软:“严郎,你看着我。”
地上狼狈的江绪又泄出声狼狈的呜咽,他已经无法感知周围的情况,只能听见一阵令人绝望的脚步声,和宛若错觉般的一个“严”字。
严绥眼神冷冷地从江绪身上一扫而过,Jing准地落在狐妖身上,幽深的,冷得能杀人。
“上次让你跑了。”
狐妖咯咯笑道:“不是你给了我无极宗的通行令牌么,如今在这与我装陌生人,是怕你这师弟看出什么?”
“收回你的魅术,”严绥提着剑,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媚俗之术罢了。”
“你——!”狐妖气得咬牙,“你不也中过招,那会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起身欲逃,可顷刻间长剑便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刺来,她不过刚刚起身,便听见嗤地一声轻响。
利刃刺入血rou。
眼前那张冰冷的脸上浮出个讽刺的笑:“若我不愿,你又怎么能成功?”
狐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那你……”她艰难地吐出最后的话,“为何故意……?”
严绥面无表情地抽出剑,避开了喷涌的血ye,那张明艳的脸上凝固着讶异的神情。
“不过是一个尝试。”
他回头看了眼蜷缩在地上的江绪,又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穹。
不过既然注定是无用功,不如直接放弃。
不过这狐妖临死前倒是做了件好事,也不是不能多说两句。
严绥手腕一抖,长剑上的血污轻巧褪去,露出剑身上篆的断山河三字,他再没看过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