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舲的眼睛瞬间发了光,可是目光扫到旁边如山高的奏折,立刻就黯淡了下来,卫南寻刚刚稳定景国朝局,此时此刻处处都需要他来把控,就算是在这军营中也有源源不断的奏折递过来,他又怎么可能陪着他离开呢?
卫南寻顺着他的视线去看那些奏折,忽然就笑了,道:“舲儿莫要担心,我自会处理,正好借着机会丢掉这个烂摊子。”
虽然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是既然他说出来,苏扬舲就觉得心安了许多,早膳又将自己的肚子吃的圆鼓鼓,只好自仰八叉的靠在床边上。
大帐进进出出的人就没有断过,卫南寻就坐在桌案前垂头批阅着奏折,时不时还会抬头看看他,看见他总是不拘姿势肆意的坐着、躺着,眼里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进出大帐的士兵暗自偷偷也会去看,一向不近情爱的太子殿下,竟然满目含情的看着床上那个男子,他们那还敢再多打量,垂着头就退了出去,但是常常是刚刚退出去,就有旁的事情不得不再次进来。
一直到午膳时,苏扬舲才再次有机会跟卫南寻说几句话,他只能一边吃一边问:“南寻、要把政务交予谁?”
在他悠闲晒肚皮的时候,脑子也没闲着,又将卫南寻在景国的关系过了一遍,可惜越来越记不清的剧情,让他根本想不出来,也只好趁着午膳的时候问上一问。
卫南寻将一碗扣rou递到他的旁边,道:“舲儿可知我有一个襄王皇叔?”
苏扬舲恍然大悟,襄王他自然是知道的,传闻里说他是先帝最小的嫡子,成年后便一直戍守边关,领兵二十多年,是大景国的护国石柱,也是他将卫南寻抚养成人,难怪他立刻想到他。
渐渐地,有个更大的疑问在苏扬舲的心底慢慢升起,他思索再三,还是开口问了:“南寻,你难道是想把皇位交给襄王?”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竟然让他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本来与为南寻一起归隐的那点小心思,又被他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勾了起来。
其实这样的念头,完全是苏扬舲自己的想象,毕竟卫南寻已经与从前不同了,他拥有了最尊贵的权力,甚至这一份权力也能给他们保护,其实他在开口询问的时候就开始了后悔。
隐忍至今,才牢牢握住的至尊之位,凭什么就为了他而放弃。
事实上,苏扬舲确实也看到了卫南寻在这一瞬间的犹豫。
苏扬舲立刻收回目光,转过头。
“南寻,我胡说的,你莫要当真。”
苏扬舲拿起筷子,夹了眼前的rou糜,食不知味的放进口中。
忽然,他感觉有一只手,揽住了自己的腰肢,卫南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扯着他一起按在小腹上,轻声道:“舲儿,给我点时日去放下。”
放下执念,放下欲念。
苏扬舲感觉卫南寻的肩膀在微微颤动,他却将脸埋在了自己的头发里,贴了许久才缓缓道:“明日我先跟你回嘉陵关,好吗?”
苏扬舲的手指僵在半空里,过了半晌,他忽然笑了,指尖轻轻拂在卫南寻的后脊上,道:“好,都随你。”
“舲儿,孩子降生前,我肯定会给你一个家的。”
苏扬舲的心顿了一下,又瞬间加速跳动,他抱住卫南寻的肩膀,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气息不均:“好,我们回姜国,那里还有些事没有解决。”
他的手指顺着肩膀向下滑,顺着那流畅的肌rou线条,一点点往下走,最终落在手臂上,突然感觉到里面的不平整的痕迹,那是他的伤口,苏扬舲猛地睁开眼睛,推开卫南寻,道:“我给你上药吧?”
“好。”
卫南寻轻笑着,声如撞玉。他从一旁拿出药瓶,递给苏扬舲。
自己伸手就要自解衣衫,却感觉一只凉如玉石的手按住了自己,那只手轻轻贴在前襟上,指尖握紧,缓缓将上衣向两边褪,仿若层层花瓣张开似的,苏扬舲接过那瓶药粉。
卫南寻的肌肤如同玉石堆砌而成,在阳光下透着耀眼的色泽,他身上的大大小小疤痕也都趴在上面,是岁月和烈火淬炼的成果。
倒出些许药粉,苏扬舲将药粉洒在那个三角型的伤口上。
眼见着他的肌rou不自觉的收紧,想来伤口染上药粉一定是极疼的。
苏扬舲用自己的指尖来来回回缓缓抚摸着伤口。
没忍住,眼里的泪珠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
卫南寻转过身,双手握住他的手腕,看着她微红的眼睛,道:“舲儿好好地怎么又哭了?”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如流水一般淌着。
“心疼你身上的这些疤痕。”苏扬舲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明明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偏偏就是控制不住心酸。
“男人上战场哪有不受伤的?你随便拉一个士兵来给你看,都是这样的。”
卫南寻放开他的手,自己将衣衫提了上来,有些后悔不该让他为自己擦药,平白又将人惹哭了。
苏扬舲笑了:“你让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