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卫南寻声音高了几分,门外等候的下人垂手进来,他才道:“将饭菜热一下。”
苏扬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卫南寻这饭菜是给他留的,可是他折腾了这半日,早就没了吃饭的想法,身子又很沉,恨不得马上爬上床睡过去,根本不想再坐起来吃什么晚膳,于是他淡淡的道:“不必热了,我用过膳,现下侍候洗漱吧,我乏了。”
那个下人不知为何脸色突然煞白,吞吞吐吐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左右为难又有些惧怕的看着卫南寻。
卫南寻顿了一会才道:“不必热了,撤走。”
苏扬舲虽然感觉到卫南寻有些不对劲,但他实在太累了,脑子没办法再想其他的事情,于是便叫了乌墨进来侍候他沐浴洗漱。
乌墨是他刚挑选过来的小太监,专门侍候他的一应起居,从前无尘院伺候的都是婢女,要他在婢女面前宽衣解带沐浴更衣,他着实做不出来。
苏扬舲缓缓走到浴室里,躺在奢华的浴池里,浸泡了一会才觉得好了一些,便这才想起什么,问屏风后等候的乌墨:“卫质子可用晚膳了?”
“没有。”乌墨如实答道:“夫人一直等主子,说是要与您一同用膳。”
“难道没有人回府里传信说我不回来用晚膳了吗?”苏扬舲眉毛挑了挑,假如他记得不错,再去秦府之前他便吩咐过宋阳,安排人回府里报信,晚些回来不用晚膳。
乌墨顿了顿道:“确实没有人报信。”
苏扬舲没再说话,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卫南寻一直在等他回来用膳,为什么?
他们几乎没有共同用膳的习惯,他也并没说过要他等他这种话,为什么他会等他?
他想了一会,并没有得到什么答案,之后他便站了起来,擦干水珠后穿上了一件寝衣。
或许,不是他不知道答案,而是在他的心里有一扇紧闭而不愿开启的门扉。
他没有穿鞋,赤足披着shi发,走在光滑又冰凉的地板上,那一丝丝沁入心底的寒意从足底慢慢钻进身体里,让苏扬舲逐渐清醒起来。
走到卧房时,苏扬舲看到卫南寻已经和衣躺在了窗边软榻之上,盖着一层薄被。他走向床边,钻进被子里,翻了个身不想去看。
乌墨离开的时候,将屋内的烛火熄灭,苏扬舲听见落门的声音,才深吸了口气,道:“要不,你还是来床上睡吧。”
靠窗冷。
他心里七上八下,似乎是希望卫南寻同意他的建议,后一刻又希望他直接拒绝,就在那里天人交战起来,最后他甚至想,干脆用一床被子做个界线,双方都不越界,这样不是最好吗?反正他脚下闲着的杯子还有好多。
可是等了很久,卫南寻都没有说话。
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直接不理他,装睡。
苏扬舲怔了怔,半张着嘴想再问一遍,可是他实在没有坚持到再问一遍,就沉沉的睡去了。
——
卫南寻偷偷望向床上,等了好久直到听到那人沉睡的呼吸声,才无奈的笑了笑。
他站起来,走到床边,拨开厚厚的帘子,轻轻侧身躺了下来。
苏扬舲如一只兔子般将自己缩成个团,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地方,他睡得很沉,似乎是累坏了,长长的头发如浓墨一般随意散着,将他本就不大的脸庞遮了大半,卫南寻静静的看着,他伸出手指替他将长发撩到身后。
这一刻,卫南寻多希望自己的眼睛能看得清楚。
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苏扬舲的脸,想看看这个终日里让他抓肝挠心的人,到底长了怎样一副勾人模样。
说来也奇怪,他没瞎之前也见过苏扬舲一次,可是他几乎搜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想不起这人的相貌。
只记得很不像个好人。
“你怎么不再说一遍让我上床来呢?”卫南寻摸索着他的脸庞轮廓,轻柔而又小心翼翼,“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吗?”
苏扬舲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卫南寻知道他不爱熏香,但是每每靠近那种味道便会扑进他的鼻腔里,顺着吸进肺腑的空气弥漫全身。
这味道好闻得让他沉醉。
手指滑到苏扬舲的下巴,卫南寻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就要迷失心智,或许是他的失神让他手下的力气大了一点,苏扬舲委屈巴巴的蹭了蹭。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他要替他出头比试开始?还是从他来屋里跟他道歉开始?又或许是从那一夜彻底失控迷失在药性里开始?
真是个磨人的小东西。
明明是他先表明心意说心悦他,说非他不娶,说要把他娶回桦雾府。
可是他真的进了府里,他就没了兴致,对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唯恐避之不及。
“你就这么容易变心吗?”
卫南寻轻轻刮了刮苏扬舲的鼻子。
作者有话说:
苏夫人从前只在年夕宴上远远见过苏老四,后来苏老四下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