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谷以前就是这样,热天不出门挖野菜,杜荷花就支使他做绣活,总也不停,是以今年夏天能在晌午歇息,于他来说日子着实轻松不少。
他裤管和衣袖都挽了起来,露出大臂和大腿,沈玄青躺在旁边和他一样,在房里只有他俩不必避讳。
比起陆谷白生生的胳膊和腿,沈玄青就显得有些黑,他四肢修长Jing壮,古铜的肌rou瞧着十分结实。
烈日炎炎,话说着说着,忙碌一早上的疲惫袭来,不知不觉都闭上眼睛睡了,摇蒲扇的手时而晃动一下,时而就忘记了动,到后来维持着最后一点清醒将蒲扇放在肚子上,竖起的胳膊就能放下歇歇。
上床前他俩端了盆热水进屋擦身,擦过能凉快些,但眼下已经躺着了,再热都不愿起身动弹,夏乏便是如此,热的人懒怠。
陆谷手里的蒲扇搁到了肚子上,沈玄青手里的蒲扇还在微摇,有时热醒了,还记得给陆谷扇一扇。
床上挤了两个人,陆谷睡得迷迷瞪瞪,脊背将身下竹席暖热后,他闭着眼睛没睡醒,下意识挪动身体想找块儿稍凉的地方,谁知动一动挨到了沈玄青。
两人胳膊挨在一起,没一会儿挨到的地方就出了薄汗,别说他了,连沈玄青也朝床外挪了挪,分开后都觉得好受些。
这块地方捂热了就转身换个地儿,两人都这样,虽睡得不够踏实,但好歹打了个盹。
这一场小憩醒来后太阳没那么大了,陆谷擦擦额头上的汗,将几缕汗shi的发丝拨到耳后,穿好鞋到外面洗个脸,水是在太阳底下晒过的热水,洗完有风吹来,一下子觉出凉快。
“快喝,今日娘加了黄糖进去煮,凉透了都。”沈玄青从厨房端出一碗绿豆汤递给他。
乡下人没别的消暑饮水,一碗绿豆汤已然是极品饮酿,更何况还是加了糖的。
陆谷喝了一口,糖虽不多,但依旧甜津津的,绿豆汤晾了这么久,喝起来又凉又甜,分外爽口解暑。
他大口大口喝汤,着实过瘾,喝到最后碗底还有软糯微甜的绿豆。
以前在陆家时,这样甜甜的汤水只有过年时才能喝到,还不是每年都有,可见沈家今年的日子在十里八村都算殷实富足的。
这几天实在太热,卫兰香每日都会熬煮绿豆汤,有时晌午睡醒喝,有时干活回来就能过过瘾,在地里拔草热得满头汗,口中也干渴难耐时,能喝到这样一碗汤,只觉命都给救回来了。
沈玄青笑着看他大口吞咽,说道:“今天再去买些莲子回来,莲子汤也是消暑的。”
陆谷在嚼软糯糯的绿豆,闻言只点头答应,说不出话来。
太阳虽没有晌午大,但在底下走一阵依旧炎热,两人在家又待了半个时辰,到新宅子那边把昨天割的茅草摊出来晾开,晒干透了才好堆在茅草房里,积攒起来,什么时候想用就有的用。
牛犊长大了些,近来太热,它总要到河水里泡泡,有大灰跟着它一块儿出后门,无需人再去,等牛犊泡够了自己就会回来。
大灰向来不会乱咬人,但知道护自家的禽畜,曾有村里人见牛犊在河边饮水,凑过来想摸摸牛犊,它便呲了牙,那人还和沈尧青说了这事,说自己差点被咬。
沈玄青知道以后没有训斥大灰,反而多给喂了几块rou,在外面是得多些警惕,万一碰见偷牛的。
卫兰香赶着鸭子游水去了,有她在外面,顺道也能看着牛犊。
陆谷提上竹篮和沈玄青出门去镇上,篮子里是十二把纨扇,他细心地用帕子盖住,省得路上沾到灰尘。
至于竹夫人,沈尧青说他打了兔草就到邻村去买,无需他俩Cao心。
说起来前两日家里人都说要买几个竹夫人,可干活忙,一时没顾上,眨眼间天就热成这样。
太阳明亮耀眼,他俩出门时都戴了竹斗笠,好遮些Yin凉,叫眼睛能睁开看路。
竹筐贴在后背着实热,来回一趟衣裳都能打shi,沈玄青就背了个单绳的竹篓子挎在腰侧。
顶着日头终于到了丰谷镇,两人在房屋Yin影下停歇,摘了头上斗笠当扇子摇,扇出来的风还挺大。
“给。”陆谷把竹筒递过去,另一手掏出怀里的帕子擦擦嘴角水迹。
沈玄青也渴了,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这回来镇上只卖纨扇,陆谷就说道:“要不直接去画眉巷子,看看那边有没有人要。”
竹筒空了,今天出来只带了这一个竹筒,等下还得讨些水喝,沈玄青将盖子塞好,点头答应着,就朝画眉巷子的方向而去。
已到申时,街道上人陆续多起来,陆谷边走边叫卖:“纨扇,绣花纨扇。”
他从篮子里拿出两把攥在手中,向路旁经过的妇人和夫郎示意,吆喝道:“扇子便宜了,一把三十五文。”
这回卖扇子之前,他跟村里顾大娘打听了一下,镇子卖绣花纨扇便宜的一把也要三十文,那种多是绣花少的扇子,他这些绣的花样多,扇柄也坠了彩色流苏,虽嘴上说是三十五文,但别人要是议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