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生如今快到耳顺之年,从前一头乌黑的长发如今也已花白,站姿挺拔,却也难掩消瘦。
杨逢时想起自己在网上看过的新闻,看来也不是全然杜撰,林秋生明显一脸病容。
他右手拄着拐杖,边上站着曾飞龙青青两口子,左手由林炙搀着。
父子俩身高差了快一个头,可不知怎么,杨逢时还是觉得两人很相像,一如多年前让他记忆深刻的那个侧脸。
--------------------
耳顺之年:六十岁
…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 ——《论语·为政篇》
第11章
做生意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特别像做广告这种四通八达行业的,除了对家,剩下的就只有合作过的和即将合作的。互联网时代,做什么行业都得跟宣传沾点边。
就这么一个画廊开业,陈子亮碰上好几个合作过的老总,一边看画,一边叙旧,顺便再认识几个潜在的新客户。
杨逢时原先跟在陈子亮旁边,跟个闷葫芦似的,打完招呼就杵着了,陈子亮嫌他,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支走了。
杨逢时倒是求之不得,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假装看画,眼睛却四处乱瞟,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
林炙没找到,他倒是看到个跟他有些相似的人,一直立在一幅画前面,衣服颜色跟他旁边墙壁凹陷处立着的两个红色的灭火器一样。
他本来没怎么注意,但那人衣服颜色真的很显眼,也是真的在那站了很久,他都欲盖弥彰地换了好几个位置了,他还在那儿,有人过来也无动于衷,弄得他都有些好奇那是副什么画了。
杨逢时又走向了下一幅画,日头半落,云层微弱,渐渐铺开的色彩柔和不张扬,是一场很唯美的日落。他看了看右下角,这幅画叫《日出》。
日落和日出在印象里好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景象,但现在突然一想,杨逢时也分不清这两者间的区别了。
他正欲掏出手机查一查,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逢时。”
杨逢时愣了一下,是林炙的声音,他心里像擂鼓,有些僵硬地转了过去。
是林炙扶着林秋生走过来了。
他顿时更紧张了,赶紧走过去,毕恭毕敬地打了个招呼,“林……先生好。”眼神不自觉地往林炙脸上看。
他本来想叫林叔叔的,“叔叔”两个字都到了嘴边他还是有些叫不出来。
林秋生比他想象得要和善,脸上甚至有些淡淡的笑意:“你好,听小炙说你是他初中同学?”
“是。”杨逢时紧张得手心冒汗。
“我看过你的作品了,很好。”
杨逢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秋生指的作品是他做的广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谢谢您,算不上什么作品。”都是工作罢了,唯一一点的不同可能是……他眼神又飘向了一旁的林炙。
“你是学过画画?”
“大学时候因为课程需求学过一点基础。”
“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林秋生话音刚落,旁边的林炙突然笑了一下。
杨逢时看向他,有些诧异。
“不知礼数,长辈在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林秋生脸上笑意一瞬间收敛了,眉头蹙起,气场一下子出来了。
林炙倒是满不在乎,冲杨逢时笑了笑:“抱歉,只是我每次听我爸说这话就想笑。”然后也没等二人反应,又说,“我先走了,你们先聊,有事叫我。”
林炙一走杨逢时更紧张了,手都快要不知往哪摆,好在林秋生看出了他的紧张,用拐杖指了指一旁,示意两人边走边说。
不用面对面看着,杨逢时心里总算轻松了不少。
“小炙上学的时候很调皮吧?”林秋生突然问。
杨逢时想了想,诚实地说:“还好,不算调皮。”只是早上喜欢迟到而已,其余时候都是在安安静静当自己的差生。
“他小时候我很少管他,长大后想管也管不了了。”林秋生笑了笑,“刚才你也看到了。”
杨逢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也跟着笑了笑。
两人很快来到中心的那幅画面前,杨逢时现在才注意去看名字,《缝隙》,他这次更加不懂,艺术家起名果然都太抽象了。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林秋生突然问。
杨逢时哪里敢评价,实话实说:“我不太懂这些。”
“画而已,摆在这里就是给人看的,不懂的人才能看得更深。”林秋生望着画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逢时又开始紧张,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最后突然心领神会:“缝隙……是因为没有缝隙吗?”
林秋生转过头看他,“也不是没有缝隙,只是层层叠叠,被遮住了。”
杨逢时觉得这幅画大概是具有象征意义的,可他想不出来,这就跟他上学时做阅读理解一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