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记忆里的那个人太不相符,以往那两年,这该是纪岑安的角色,她会这么做,成心使坏,为的是让南迦向自己低头。
眼下的南迦有样学样,但目的性大相径庭,南迦不需要她服软认输,她已经退步了,没有可以再让后的余地。
南迦也是在逼她,在她仅剩的那条线上拉扯,试探纪岑安的底线。
这次是她不甘愿,即使答应合作,可内心深处也是不服的。她是个硬骨头,放下是万不得已,可有朝一日若是有别的出路,她也绝对会放弃这边。
南迦了解她,看得出来她的心思,不用问都知道。
纪岑安永远这个德行,本性难改。
身后是高大竖立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著作,还是纪岑安曾经为南迦搜来的那些,一本不多一本不少。
纪岑安脚下动了小半步,下一刹那就撞上面。
硬壳纸质书的棱角厚实,抵上去就能感觉到。纪岑安靠在架子跟前,怕动作太大弄倒东西,没有再退。
南迦执着她的手,放在自个儿背后。
书房的门禁闭,反锁了的。
外面的帮佣进不来,也不往这里走。
她们在里面待了二十多分钟,谈话时间不过半,余后都各自无声,未有响动。
纪岑安的一席脾气终归是淹没在了这个房间里,思忖了一下午,衡量了那么久,回来后本该对峙一番的,最起码的场景该是两人产生口角,也许会吵一架,可都没有。
南迦像个没事人,温声轻语,轻飘飘就将这次的矛盾翻过,给了一个台阶下,然后把她的不爽利消磨殆尽。
“我明晚还是会过来,不要等。”南迦说,靠近在她嘴角挨挨,忽而想起什么,又别有意味地出声提醒,“有空记得去看看杨叔,别总往医院跑……”
纪岑安愣了愣,浑然不觉南迦何时和杨叔那边有了牵连。她反手撑在后边,胳膊肘支在书架上,说:“你找他了?”
南迦没话了,也不让她开口,吞掉她后面的多余啰嗦。
那不在交换条件的范畴内,没必要谈这个。
二人相互妥协,约定就算是达成了。
夜里是纪岑安一个人留守这边,那份放在房间里的宾客资料还需要她过目。按南迦的吩咐,期间有帮佣送夜宵上来,并好心递上去一串车钥匙,告诉她,如果出行不方便,其实也可以随便开一辆地下车库的车出去。
纪岑安收下了车钥匙,随意放茶几上,将其扔那里。
第二天清早,思及杨叔,她又把那串钥匙捡起来,挑出其中一把大众车钥匙,丢挎包里放着。
天亮后不久,纪岑安开车出门,到杨开明家附近打转悠,打探那边的情况。
杨叔没事,好好的。
无人到他那儿找麻烦,杨叔一大家子过得都还顺遂,比纪岑安预料的要安宁很多。
但也就近些天这段日子里,杨叔家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杨叔儿子最近换了新工作,没在原来的那家公司干了,不知是主动辞职不做还是出于什么外因,杨叔儿子的新公司是一家外企,具体的任职细情,不得而知。
借着车子的掩饰,纪岑安跟了杨叔儿子一路,发现那家外企挺眼熟。
——是孙铭天投资的一家企业,她在资料上见过。
应当又是裴少阳他们搞的鬼,暗地里针对杨叔一家了,但被这边中途劫走,没有得逞。
纪岑安没下车,不去找杨叔问个虚实,坐在车里远远看着外边,瞧见杨叔费力搀扶着他那个药罐子老婆出来晒太阳散步,偷摸打量了老两口一会儿。
她未停留太久,路边也不允许停车时间超过三分钟,查到杨叔他们目前安全,于是又放心离开。
不清楚杨叔一家是谁在暗中帮衬,也许是南迦,也许是孙铭天,都有可能。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谁帮都一样,一个性质,没差别。
无论是谁出的手,这都是南迦多给纪岑安一个好处,附加赠送,
昨夜的种种都是早已铺陈好的,今天的这些算是奖赏,给她应得的“回报”。
……纪岑安抓着方向盘,平直看向前方的路。
她似乎从控局者变成了笼子里被豢养的猎物,屈从地咬中了南迦抛出的诱饵,正在一步步接受对方的驯服。
第42章
这是个不见形迹的困局, 有什么在侵吞着她们,脱轨的关系失常,不受把控, 逐渐走向另一方倾斜的极端。
一切才刚起头,离结束还远。
可那终究都是后事了, 两个人间的纠葛与现状的突破无关,纪岑安的当务之急不在此,不能局限在这点上,她还有更要紧的棘手麻烦要处理,着眼的踏板不应在这儿。
那位孙铭天孙董事约见纪岑安可不止是为了看她一面,更不在乎她的个人情感,届时她如果派不上用场, 没有适当的准备, 拿不出他想要的筹码,这次的交易必然夭折,不会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