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学长你去哪儿!”童豆正给猫剃毛呢,按着猫的人一跑,猫就跟着跑了。
“有事。”荀慕几下换了衣服,“帮我先请个假!”
这边离C市远,坐飞机要两个小时。荀慕直接买了最近的一班。
整个过程中,荀慕一声不发,浑身的低气压顺着绷紧的嘴角微微泄露几分,让他很不好惹。
下了飞机,外面直接换了个天气。
细雨蒙蒙的烟雨笼罩南边的小城,衬得路两旁的植物烟膏雨腻,生机勃勃。
坐在处处车里,荀慕脑中清醒不已,按照流程在手机上请了假,这才闭着眼睛缓缓神。
一个多小时后,荀慕从出租车上下来。
青年身姿如鹤,高挑纤细。套着一身运动卫衣,踩着水泥广场上累积的小水坑,一步一步往医院大门去。
不急了。
也不用急了……
他想到刚下飞机就收到消息:病人被送到之后,经抢救无效,生命体征已经消失。
细密的雨丝挂在长睫,荀慕受不住般睫毛颤动。
院长,也有六十多岁了吧……
行至柜台,荀慕问:“你好,我是刚刚打电话的荀慕,问问黄梅兰的事儿。”
“哦,是荀慕是吧,我看看。”
荀慕看着眼前的一身蓝色的护士,渐渐迷失在蓝色旋涡当做,眼神缓缓失焦。
他想到了记忆深处的东西。
五岁被收养,十五岁离开C市开始自己养活自己。除了开始的几年,他会一年一次回来看看老人。
但后来荀鸿缠着,又忙于生计。此后两年没再去过那边。
除了每年春节的一通电话,每年汇一笔钱。荀慕越来越沉闷,也没什么话跟老人家说。而最近的一次电话,是换了号码后,打给老太太的。
他还记得老太太当时问:“慕慕又换号码了?”
荀鸿……
“先生?先生!”
荀慕乍然回神,淡淡的眸光凉薄如冰。“老太太是因为什么去的?”
“突发脑溢血。”
“脑溢血?”荀慕将这事儿装在心里,他扫过护士手中的信息页,问:“他不是有儿子吗?没通知吗?”
“我们没有联系到老人的直系家属。”
“哦。”荀慕长睫半垂。
那人渣不在啊。
“我们只是照例通知,现在除了您也联系到其他的人了。”
荀慕:“知道了,谢谢。”
想了想,荀慕将自己的卡拿出来,里面都是他一笔一笔存下来的,打工的钱。
将该交的费用交了,里边基本所剩无几。
处理了下医院的事儿,荀慕没多停留,慢慢走出了大门。
长腿迈步,带起泛着消毒水味道的风,很难闻,很难闻。
额前的碎发挡住眉头,看不清青年的神色。只依稀可见,唇角有些苍白。
孤儿院,那是好久,好久的记忆了……
没等多久,奔波各地的人齐聚,都是黄梅兰以前收养的人。
荀慕扫过其中一个尤其瞩目的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肚子挺得着实不小。
一群人,只有六个。
那人一来,嗓门直接放开,像踩到底的油门,轰隆作响。一瞬间,周围全是他的声音。
“哎呀,没干什么。”
“就赚了点小钱!”
“房子啊,那没几套,不过是几个城市有个下脚的地儿罢了。”
“托老太太的福,有三个儿子……”
那边五个人说得热热闹闹,大肚子的隐隐成了带头的,那脸上笑得灿烂,不知道还以为在办喜事呢。
荀慕站在人群外,像在大雁里被排斥的鹤,清清冷冷的。
好几个人试探得看了看荀慕,又心虚带笑地收回。
在他们看来,最小的那个小豆丁,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只不过从小狼崽变成了大狼。
这边续着旧,还顺带拉了个群聊。但,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他们直接将荀慕掠过。
荀慕眼珠微动,安静地站着,终于听到那群人聊到老人的后事。
带头的,还是那大肚子。三两下就将事情定在了明天。
公安那边没联系到老人的亲属,所以就由几个人一起办了。
等几个人重新吹起来,荀慕冷凉的身影沉入墨色的烟雨朦胧中,渐渐消失。
荀慕找了个就近的宾馆入住。
这一夜,他难得失眠。
C市细雨成丝,寸寸扎入皮rou。带着微微的凉意,将身体的热度带去。
冰凉的石碑上,慈祥的老太太温柔笑着。眼中的细碎的光,是留在荀慕童年中最后一抹色彩。
墓碑前,白黄色菊花将其包裹。细雨落近了却降了力道,在花瓣上密密凝结成珠。
那五个人早已经走了,只有荀慕一个人,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