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态度不重要。”他淡淡地道,“重要的是独孤澈的态度。”
丁佑冲一愣。
他想了想:“可是北殷族长先前便托词身体不适不愿见我们,今日下午,又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我觉得……”
他顿了顿,意识到了什么,“大人是看出了他的态度么?”
顾渊揉了揉太阳xue。
他抬起眼。
时间已经快到半夜,马上就要到昙花开放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他那几盆花有没有送到赫连笙的面前。
时至今日,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初赫连笙送他东西时,那种期盼的眼神。
给心上人送东西,总是想着他能多看一眼。
若是能喜欢,自己的心情仿佛也会跟着好起来。
若是对方不喜欢,好像自己也跟着失落了下去。
他本来并不想跟独孤澈分个输赢。
但是他听到了赫连笙和成宏的对话。
就像当初赫连笙想尽办法搜罗各种各样的好东西想让他开心一样,他也想把世界上所有好看的、珍贵的东西送给对方。
他是抱着想要把赫连笙带回去的心思来的,可是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用这几盆昙花来讨好对方。
他只是……
单纯地觉得,看到这样的风景的时候,看风景的人也会很漂亮。
“……顾大人?”
耳边想起了丁佑冲小心翼翼的声音。
顾渊回过了神。
“独孤澈最终愿意见我们。”他道,“那就说明这件事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顿了顿,“他只是还在衡量罢了。”
“衡量……什么?”丁佑冲问。
“衡量他对朝廷的信任,足不足够支撑他冒险。”顾渊淡淡地道,“以及他的所得,对不对得起他的付出。”
这几句话语义模糊,但是丁佑冲也算是在朝中呆过数年的,少顷就回过了味。
他若有所思。
“那么顾大人觉得。”他斟酌着言辞,“我们这边的条件……”
顾渊的手顿了一顿。
他突然笑了笑:“丁大人觉得呢?”
这一笑,直接把丁佑冲的冷汗笑出来了。
说实在的,他内心里,其实觉得朝廷开出的条件过分了一些。
但是这是圣上亲自下的谕旨,他就是心里再有意见,也不敢说出来。
更何况,边境战况焦灼,如果北殷真的能增援,那绝对是一件好事。
他还在纠结言辞,那边顾渊笑了笑,已经转移了话题。
“丁大人不必但心。”他轻飘飘地道,“不若再等等。”
……等。
等什么?
丁佑冲怔了怔。
只是今日比箭一事之后,他再看顾渊,心中已经不自觉地多了几分信任。
顾渊既然这么说,他竟也莫名地安下了心。
他站起了身。
“那就不打扰顾大人了。”他道。
顾渊站起身,将他送出了门。
丁佑冲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之后,顾渊慢慢地收回了目光。
良久,他抬起眼,看向了不远处被重重回廊掩映的院落。
他垂落在身侧的掌心紧了紧。
少顷,他闭了闭眼。
还是……
慢慢来。
他想。
他怕吓到赫连笙。
就像,赫连笙因为怕惹他不开心,收敛起了身上所有的锋芒。
*
月色如霜。
赫连笙撑着额头,坐在廊上,看着柔软洁白的花朵静寂而盛大地绽开。
幽幽的清香在空气中漂浮,他仰头又喝了一口酒,香气混着酒气钻入了鼻中。
一壶酒喝完,他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就在他快要跌倒的时候,一只手扶住了他。
他抬起了有些朦胧的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沉静冷肃的面容。
“大晚上的喝酒。”对方道,“因为他么?”
赫连笙并未答他的话。
他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
“若是我没有摔倒。”他轻飘飘地道,“是不是就看不到你显身了。”
他顿了顿,“你们这种有雇主的杀手都这么闲的么,这是第二回 了吧?”
竹十一怔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窘迫。
赫连笙原本只是调侃,看见对方这个样子,却反而敛了笑容。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了口:“十一。”
竹十一抬起了眼。
“你知道么?”赫连笙道,“这花是顾渊送来的。”
竹十一顿了顿。
“我知道。”他道。
他别开了眼。
……事实上,他就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