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淡淡地别过了眼:“管旁人作什么。”
“也是。”孟乾道。
“哎对了。”他捅了捅顾渊的胳膊,“你订亲了没?寻的是哪家小姐啊,我到时候可要来喝酒。”
顾渊的手一顿,怔怔地抬起了眼。
*
他其实确实是有些醉。
本身就酒量不好,自那一日……之后,他更是未再饮过酒。
眼下,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花香,他觉得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额角也有些发烫。
在某个瞬间,他几乎都没听清孟乾在问什么。
“什么?”他问。
然后,他道:“我不娶妻。”
他已经成亲了。
怎么每个人都要来问他,娶不娶妻?
孟乾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古怪之色。
“你不会……”他轻声道,“还不知道吧?”
“什么?”
顾渊皱了皱眉。
“顾大人,哎,怎么躲到这儿来了。”有人端着酒杯走过来,笑着揽住了顾渊的肩膀,“走啊,喝酒去,那儿几位大人都在等着呢。”
说罢,他就不由分说地拉走了顾渊。
顾渊看了孟乾一眼,对方对他耸了耸肩,他揉了揉太阳xue,觉得那里在隐隐地发烫。
好在最终……
他没有被灌太多酒。
被阿福扶着走在宫里的巷道的时候,冷风一吹,他清醒了几分。
他停下了脚步。
两边的高耸的宫墙,不远处,提着灯的太监宫女正埋着头行色匆匆。
他抿了抿唇:“等等。”
“怎么了公子?”阿福扶着他,“轿子马上就要到了。”
“我要……”
顾渊揉了揉太阳xue,自言自语般道,
“我得去找他。”
赫连笙没有来夜宴。
他不知道对方是为什么不愿意来,又或是……
因为不想见他。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出现的那个刹那,顾渊就慌了。
“我得去找他。”
他重复了一遍,就挣脱开了阿福的手。
阿福没预料到这个情况,在身后看傻了眼,好半天才一跺脚,追了上去:
“公子,公子?”
顾渊虽然醉了酒,但是还是能勉强维持平衡,他走得有些快,却不知道要去向哪里。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行色匆匆地过去了两个小太监。
一边跑,两人还在一边窃窃私语。
“好端端的……怎么会呢……”
“哎,皇家的事,谁能说得清,梁王此番……”
“梁王与……交情甚笃,怕不是为了那位,要我说,何必呢”
“慎言!”
“哎,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两人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谁,连忙见礼,“顾大人。”
顾渊定定地看着他们:“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两个小太监对视了一眼:
“这……”
桑桂自远处匆匆而来,见状,喝退了两个小太监。
然后,他对着顾渊笑了笑:“天晚了,顾公子还是先行回府休息罢。”
顾渊看着他。
桑桂犹豫一瞬,想起了先前新帝嘱咐过的话。
良久,他福了福身。
“刚刚传来消息,梁王在回封地的途中反了。”他轻声道,“不过周边的守城军已经将其擒获,压往京城了。”
“至于……”
他犹豫了一下,“您不在京中,可能不知晓,七殿下前些日子谋反未遂,被关入了冷宫。”
“前些日子,圣上与他谈了些话,殿下说……他先前任性妄为,耽误了您终生,现如今,已经诚心悔过,求圣上解了与您的婚约,圣旨先前便到了顾家。”
“公子,您自由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桑桂心情是极为复杂的。
他侍奉先帝多年,虽说也见识过赫连笙的任性,但是终究是看着长大的孩子。
当初顾渊与赫连笙的婚约闹得沸沸扬扬,他也曾暗地里替身不由己的顾渊叹过可惜。
眼下……
真到了这个时候,他想起刚刚冷宫里,那个充满期待的眼神,却突然替赫连笙感觉到了一丝悲凉。
……果然是老了。
他想。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正准备跟顾渊告别,抬起头却怔了一下。
面前的人依旧是俊秀出尘的模样,身上还沾着些许酒气,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他死死地看着桑桂,嗓音喑哑:
“他人呢?”
桑桂迟疑了一下:“公子……”
“我要见他。”顾渊闭了闭眼,“就现在。”
他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