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地站着,看着,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做。
也许再过十分钟,贺年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这一段有些荒唐的关系,说不定就从此彻底结束了。
一个声音对自己说,是好事。
可另一个声音畏畏缩缩,极小声地说道,再等等、再等等。
也许再有一点的时间……
贺年却收得很快,重新来到他面前:“严总,我走了。”
严锐之只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了呀。”贺年比他高,试探着伸手去碰他的脸,笑眯眯的,“您别这么看我。”
见严锐之还是不答,贺年就只能开玩笑地说:“您再这么看我——我血气方刚的,万一忍不住多尴尬。”
贺年叹口气,去拿一旁的包:“那我——”
“你要是想做,”严锐之看着他,鬼使神差地说,“那就再留下来这一次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主动地碰了碰贺年的衬衫,甚至暗示意味极强地把手伸了进去。
贺年瞬间僵住,刚拿起来的包落回了地面。
严锐之其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眼神黯淡,动作却没停下。
“最后一次。”
他听见自己说。
反正他跟贺年也是如此开始的。
严锐之眼睫微微颤动一瞬,沉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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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比任何一晚都要沉默,两人几乎没有说话,但住在一起太久,总是契合的,无声地与夜色融在一处。
严锐之没有刻意压住自己的声音,没有用手臂遮着脸,没有假装不去看贺年,觉得累就闭着眼,快乐就轻纵眉梢。
大约是那句话的关系,贺年即使沉默,也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想要把所有的情愫都宣泄出来,不知疲倦一般,第一次不那么温和,也第一次不那么克制。
而在某一刻,他忽然闭上眼凑过来,很轻地印上了严锐之的嘴唇。
严锐之也知道自己不会拒绝。
夜晚太长,足可以宣泄太多无处安置的情绪。
他看见贺年的睫毛与额前的碎发都被沾shi了,却依然英俊得让人沉迷。
虽然对方覆上来的时候带了点凶狠,但唇舌却足够温柔。
贺年微微抬起上半身看着他,眼神专注而深情,小麦色的手臂撑在床上,与第一次卖乖讨个亲吻的语气不同,不是故意而为,而是一腔满溢的热爱。
他用温软的嘴唇碰了碰他,然后又一字一句地道歉:“对不起啊严总,我没忍住。”
严锐之根本没有办法责怪他,也来不及再说什么,只能低声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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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晚以前,严锐之一直以为两人之间的纯粹的资助关系是最简单的,须臾的生理性的感受是不会骗人的东西。
它能叫人忘掉不该有的念头,只服从于本能,只沉溺于当下。
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即使不去想那些也能那么又酸又苦,即使本能可以让他逃避,深处的情绪却无法隐藏。
贺年俯身看他,一滴汗顺着下颌,在低头的间隙而落到了严锐之身上。
他伸手勾住对方chaoshi的后颈,把他拉向自己,又迎合一般地微闭上眼。
他一边获得极乐,一边沦于悲伤。
第35章
贺年甚至没有在他家里留宿。
严锐之后来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整个人半卧在床上,睫毛上沾了点生理性的泪水。
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 可一方面因为嗓子太哑难以发声, 另一方面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再跟贺年交流。
但还好, 对方一向是很懂分寸的。
贺年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他的床前低声说道:“那严总,我回去了。”
严锐之微抬起眼,在迷蒙的夜里想。
他回哪里去呢?
回到宿舍或是那栋家属楼, 回到他平静的大学生活里去,还是回到跟自己交集甚少的青春里去?
严锐之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贺年懂事, 还朝他笑了笑, 这才礼貌地带上门离开。
对方的动作很轻, 严锐之听见那一阵脚步声渐渐消失, 终于抬起手臂,遮住了有些chaoshi的眼睫。
贺年一直很喜欢给他发消息, 有时候是一些没太多营养的文章, 有时候只是一两句不出错的问候,但多半都带着很强的个人色彩,热情的, 浓烈的, 即使隔着文字也能表现出来。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怕他不悦, 这次贺年连晚安也没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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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锐之本以为自己可能会失眠,可许是太累, 他竟然还是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实在称不上好, 像是回到了在医院的那一晚, 他原本不甚在意的过去一帧帧一幕幕重新袭来, 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略过。
这些回忆都是无声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