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听见贺年说:“是。”
一个刹车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前排的络腮胡司机一脸尴尬地解释:“老板,不好意思,刚才前面那车突然减速。”
声音还颤颤巍巍的,生怕打扰了自己跟贺年的交流。
估计是误会了什么。
严锐之不打算再交流:“没事。回去再说。”
后半句是对着贺年的,然而严锐之却没说,其实自己没有权利绑着贺年,要是不愿意现在也可以提出下车。
严锐之想,即使自己跟贺年没有深交,他也不愿意再看见贺年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所幸堵车的路段很快结束,代驾把车停到严锐之的公寓楼下,毕恭毕敬地替他拉开车门:“老板,到了。”
就是看着两人的眼神里带着点藏不住的八卦和新奇。
严锐之没在意,贺年还跟在他的身后,两人都没说话,但他还是跟着自己上了楼。
他这一套公寓买在寸土寸金的安京市中心,四十六楼,接近四百平米的大平层,洄游玄关和二百七十度的全景落地窗,恰好能在绝佳的高度俯瞰半个安京市。
等门关上,严锐之才重新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他一言不发地拿出手机,找到贺年的聊天栏,低着头说了一句:“手机给我。”
严锐之没看贺年的表情,只是干脆地转了十万块,然后接过他的手机,一手转账一手收款。
这个数字他进门前就想过了,应该能解一些燃眉之急,又不至于太多伤到对方的自尊心。
贺年都来不及阻止,看着自己手机上多出来的钱:“严先生……”
“如果不够就告诉我,或者有其他方面需要帮助也可以说。”严锐之直视着他,“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主顾。”
“可是十万也太……”贺年不太敢看他。
屋内很静,严锐之能听见贺年的呼吸声。
究竟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你就当是我资助你。”严锐之,“不用放在心上。”
客厅的灯并不亮,贺年站在自己面前,只是满心满眼都透着一股心虚,知道做错了事,目光撞上自己的还会躲闪。
——可是下一秒就又要小心地看过来。
严锐之看着他,莫名想到那只蹲坐在地上的白色萨摩。
然后下一秒,他听见一阵象征着饥饿的声响。
他瞧着面前恹恹的人,原本无法厘清的心绪却敞亮了些,严锐之换了个话题:“要不要吃点东西?”
贺年可怜兮兮看他一眼:“……不用。”
五分钟后,严锐之换好衣服走出来,贺年开始在客厅里啃起苹果。
严锐之站在酒柜旁,看着贺年,又问了一个重复的问题:“明天还做家教么?”
听见他这么问,贺年动作一顿:“应该要。”
严锐之居高临下看着他,开口说道:“Holic不要再去。”
贺年点头:“好。”
“咖啡店也没必要,我可以另外付给你。”
“家教……”严锐之刻意放缓语气,提醒贺年骗了自己的事实。
贺年悻悻抬起头:“家教也不能去么?”
像是在征求严锐之的意见,要是严锐之不同意,他也一定会答应。
不过严锐之松了口,莞尔:“随便。”
贺年“噢”了一声:“那我尽量减少课时。”
这样顺从的模样让严锐之原本郁积着的无名火消散了,他想,说得卑鄙些,自己其实不全是想要管着贺年,但真有这样一个立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回去吧。”严锐之见贺年吃完一个苹果,说道。
对方还没站起身就停下了:“严先生?”
严锐之看着现在的贺年,忽然觉得刚才的十万块没有白花:“怎么了?”
“您……不是……”贺年欲言又止。
“哦,你说那个。”两人打哑谜似的对话一番,严锐之不甚在意,“说了我是资助你。”
“那这个钱我不能要。”贺年却突然道。
严锐之心说大学生的自尊心果真捉摸不透:“没必要。”
但贺年的目光很认真:“我以为您当时把我拉出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而且我现在也没什么资本,您上次就帮我过我,我又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
“贺年。”严锐之却忽然打断。
他穿着宽松柔软的睡袍,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问他:“谈过女朋友么?”
对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摇头道:“没有。”
“我早在跟你认识的第二天就说过,我不管你有没有雏鸟情节,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严锐之说到这里时没什么情绪,仿佛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是我们就是认识了,您现在帮了我,我却没有什么可报答的。”
严锐之捧起桌上的温水啜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