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那样说……”张大姐小声地道,“只是,我家里也没有什么粮食了……”张大姐话没说完,张子豪就冷笑几声:“好好好,我的好姐姐!”他转头看向张大姐旁边的田原丰,“是你教唆我姐姐赶走我们的吧?啊?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我姐她是绝对不敢这样做的!”
张大姐的母亲也在一旁不悦地道:“原丰啊,我们是一家人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我们老的老,小的小,也吃不了你多少粒米,你何必这样斤斤计较呢?”
小姨子惊疑不定,她看着大发雷霆的哥哥和满面不悦的母亲,又看看一脸为难的姐姐,以及脸沉了下来的姐夫,有些不知所措。
田原丰说道:“妈,你们也是家里没吃了才来我家的,应该知道现在日子有多难过,我们从城里回来,根本就没有多少粮食——”
“妈,田原丰就是想要我们一家去死啊!”张子豪大声打断了田原丰的话,暴怒:“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回去干什么,回去吃西北风吗?他是想饿死我们一家,没有了拖累,他好逍遥快活啊!”
张大姐的母亲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指着张大姐,气得哆哆嗦嗦:“你、你这个不孝女,你就是这样让你的老公糟践我们的?啊,你想要饿死我们一大家子,你这个恶毒婆娘,好狠的心!”
“够了!”田原丰大喝一声,“有什么冲着我来,别吓唬我老婆!这个家是我的,我娶的是你女儿,不是你们一大家子!你们的死活我负担不起!你们说说,你们到我家多长时间了?我有说过一句你们的不是?你们说我斤斤计较?你们怎么就不摸着你们的良心问问你们自己,你们来到我家之后,吃了我家多少的粮食?这些日子以来,你们有出去找过吃的回来吗?”
收留一天两天可以,三天四天他也忍了,可现在都一个月了,这些人还是跟原来一样,每天就光等着张嘴吃饭,家务活从来没有帮忙做过。他老婆每天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像佣人一样给他们使唤。他丈母娘每天只会到村里窜门闲聊,到了吃饭时间就挑剔桌上的饭菜这里难吃,那里不新鲜。他的小舅子张子豪更加离谱,带着妻子、孩子一起过来他们家,把他家当成自家一样。家里没水了他身为一个大男人,从来不去挑,整天无所事事,不寻思着找个进项,天一亮就跑去文化室看人打牌,到了饭点他比谁都准时回来。
他的妻子带着一个十岁的孩子,看似每天都在家里陪伴他老婆,其实一直在躲懒,他明示暗示了很多次,让她帮忙做一些家务,希望减轻一下妻子的负担,结果对方愣是装傻充愣没听到不理会,脸皮厚到了一定的境界。
他的小姨子张蓉蓉倒是肯搭把手,但是她不帮忙好过帮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从小就是被家长宠着长大的,洗一次碗能把十个碗摔七个。让她喂孩子吃饭差点把孩子噎死,田原丰和他妻子最后都不敢让她沾手任何家务活了,也不指望她能帮忙照顾一下孩子了。
田原丰脾气温文,平日说话温声好气的,从来就没有大声吼过人,现在也忍不住爆发了,可知他这次确实是被妻子的娘家人惹毛了。
可是他的爆发不仅没有让张大姐的娘家人有所愧疚或是反省,张子豪更是涨红了脸,恼羞成怒,一把抡起一张凳子,就朝着田原丰砸了过去。
田原丰没想到小舅子会突然暴起伤人,双方挨得又近,来不及闪避,瞬间被砸了个正着,头上破了个大口子,人马上就倒了下去。再没能爬起来。
张大姐尖叫起来。
张子豪愣愣地看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然后目光变得坚定:“不关我的事,要不是他要赶我们走,不给我们活路,我也不会砸他,他活该!”
张大姐瞳孔猛然一缩,倏然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的弟弟。。
汩汩的鲜血顺着地板蔓延,她回过神,慌乱地跑了出去,喊人来救命。
闻讯而来的村民帮忙止住了田原丰的血,但是当晚田原丰却发起了高烧。张大姐在村里找来了从城里回来的医生。医生看过之后,无奈地跟她说,田原丰现在很危险,如果不尽快退烧,很可能熬不过去,或者熬过去了也会因为长时间的高烧烧成傻子。遗憾的是,医生他手里并没有能退烧的药物。
傻子在现在意味着什么张大姐很明白,她背着三岁的孩子挨家挨户去求药,希望有退烧药或消炎药、抗生素之类的人家能匀出一些给她老公救命。可是所有人都说没有。
有一个村民大概是过意不去:“田原丰家的,或许你可以去田原远家看看,之前还能买东西的时候,他们买了很多东西,或许就有你需要的……”
药物!
张大姐领会了对方的未竟之语,村民的话给了她一线希望,于是就有了拦路求药的一幕。
听完张大姐的讲述,任非凡也到了。他除了带来了几片白色的安乃近,还给了张大姐几包消炎散。
“张大姐,希望你不要说这些药是我们给的。”任非凡不忘叮嘱。
张大姐会意地点点头,抹光眼泪,把药藏进衣服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