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生物研究所。”谢航说。
研究所在南城区的最南边,后半程都在高架上来回穿梭。
上了快速路后的车速越来越快,谢航盯着天上飘过去的云出神,在将要睡着的时候手机振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接起电话时掠过车窗的道路指示牌写着前方八百米研究所。
“工作日早八点半给我打电话,你学不上了?”
“我拿我老师手机打的。”谢舟说。
谢航胳膊搭在窗户上撑着脑袋:“我看不见来电显示?”
“哎,老师知道我的情况以后准假了。”谢舟没有半点被戳穿的尴尬,“妈怎么样了啊?”
“还不知道,我在过去的路上。”谢航说。
“去医院还是研究所?”
“研究所。”谢航叹着气,“一会儿给你打回去。”
谢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做手术的话我可以陪床。”
“用不着你陪床,你回去上课。”谢航看着车转过弯,不远处就是研究所的大门,“到了。”
“嗯。”谢舟声音很低地说,“我等你回完电话再去学校。”
出租车进不去研究所,谢航戴好口罩才从车上下来,在门卫室登记好,绕外围去了研究所后院的基地。
这一片管理很严格,连共享电瓶车都骑不进来,一进大门立刻自动断电。
最高的那栋楼他从来没有进去过,找沈荣一直是去后院的研究基地,那一片有专门的接待区,进个接待区还得全身消毒,拿消毒水当香水喷。
谢航对这个研究所了解甚少,只知道从接待处再往里一圈就有信号管制了,有几栋楼进去之前要暂存电子设备,不知道是怕信号干扰还是用电安全还是怕信息泄露。
不过看有一层甚至要穿绝缘鞋进,应该是用电安全问题。
接待处的工作人员基本已经认识常来的家属了,给了他一张通行牌就放了进去。
谢航从通道里穿过去时,沈荣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翻文件。
她挽着一个高发髻,穿着一年四季雷打不动的高领长袖衫,眼镜放在了茶几上。
看到谢航进来,她把文件放到一边,拍了拍沙发的另一边:“新学校还适应吗?”
“挺好的。”谢航端起桌上倒好茶的纸杯喝了一口,“你怎么样?”
“没什么事儿。”沈荣往后靠了靠,“跟同学都处的怎么样?”
谢航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先说你,说完我给谢舟打个电话,她听到信儿了才去上学。”
沈荣笑了笑,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长了个瘤,还不知道良性恶性,在一附院排床得后天才能住进去,差不多下礼拜手术。”
谢航翻着B超看了半天,最后问了句明明知道答案的话:“恶性怎么办?”
“癌呗,直接手术台上化疗了。”沈荣满不在乎地说,“就一个胃息rou,没事。你别跟谢舟说这个啊,不用她过来。”
“嗯。”谢航去旁边打了个电话。
回来的时候沈荣拆了一包饼干,放到茶几上:“研究所特产,无添加剂的,一会儿你带一盒走。”
谢航拿了一块儿,勉强定神:“要是术后没事,我争取每天都过去一趟。”
“不用,你上你的学,请个护工就行。”沈荣给他重新倒了一杯茶。
谢航叹了口气,低声说:“那也得去看看。”
“不说我了,你在学校怎么样?自打你下完通知书我还没问过。”沈荣摆了摆手。
“挺不错。”谢航说。
“嗯?”沈荣抖着饼干上的碎屑,语气有些新鲜,“交到朋友了啊?”
“这是什么话。”谢航叹着气。
沈荣也看回去:“猜错了?你以前不都是说‘还可以’和‘没什么大事’吗。”
谢航没有说话。
“你自己有数就行,别找谢成那种疯子,其他的我都不管你。”沈荣站起来,抽了张shi巾细细地擦着手指,“走吧,我得赶紧回实验室了,这是怕打电话说不清楚让你俩多想才叫你过来,后面的再有事我微信跟你说就得了。”
她从橱柜里排成一大排的饼干箱里拿了一包,想了想又拿了一包递过来:“拿着吧,走了啊。”
“嗯。”谢航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研究所门前压根打不到车,他又往外面走了走,一直过了个桥才有网约车司机接单。
谢航坐进开着充足冷气的车里终于舒出一口气。
他闭上眼,感觉意志再松懈一些就能睡着了。
沈荣这些年是变化挺大的,之前还会发病的时候偏执得有些过分,对他尤其苛刻,搞得谢舟到现在都披着一张羊皮。
自从她去了安城以后似乎就好起来了,平时很少会管他们的事,他们俩也十分默契地与她维持着这种微妙的距离感。
这个家扭曲得有些怪异,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对于他们三个都最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