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假话,可也没人愿意被所有人知道吧,还是在被迫公开的情况下。
谢航说得很轻巧,要是换了别人季思年还会觉得他是在强颜欢笑,可放到谢航身上,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无所谓。
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反正他不需要对外界的善意或恶意做出回应,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社交。
季思年早就觉得谢航的风格很另类,可此刻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
之前他没怎么深思过这件事,毕竟谢航所经历的事他无法感同身受,也很难理解他的某些想法,所以认为这只是他的一种生活态度。
就是很酷。
但这个状态很不对劲。
很病态,打心底里的自我封闭。
那层外壳太坚硬了,哪怕季思年见过他最失控时的样子,也认真听过他的倾诉,却依旧能察觉到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戒备。
他不愿意被人了解。
“很多人都知道吗?”季思年冷静下来,猛地有些不太舒坦。
当然很多人知道,连宋玮都知道。
他不会妄自揣测别人,可谢航是第一名常驻嘉宾,总会有那么几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就算不信也会跟着起起哄传播两句。
“挺多的吧。”谢航说,“不过他确实挨过揍。”
季思年听着都没觉得有多痛快,心里堵得说不出话,又怕谢航看出来,努力表现得自然一些:“谁这么大快人心啊。”
“谢舟。”谢航低着头笑,“她叫了几个隔壁一高的,在学校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打了。”
季思年笑了半天,闭了闭眼睛:“你妹跟你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围殴,门口有家长都打算报警了,他们打完就跑,分三条路跑,最后一个人都没逮着。”谢航补充说明了一下。
“哎,想起来了,我怎么好像听说过这事儿?”季思年转头看着他,“她当时是不是找的尹博啊?就数他人脉广,我记着尹博当时喊了好多哥们儿,说上实验装逼去。”
“嗯?”谢航也笑了,“这真不知道,她做什么事儿从来不跟我说。”
季思年撑着膝盖想了一会儿:“应该是,要不她怎么找的我来做家教,就是尹博那补习班牵的线来着。”
他说完感叹道:“那我还得谢谢刘威,要没他咱俩都认识不成。”
谢航看着他的侧脸,沉默一会儿,忽然说:“你练车不戴眼镜吗?”
话题转得太快,季思年的思绪卡了一下,竟然没分辨出来他是真的想问还是在尬聊。
他捏了捏鼻梁:“你这话题也太突然了。”
“就是忽然想起来了。”谢航转开眼。
季思年甚至没有惊讶于谢航发现了他近视,习以为常地说:“高考完就不戴了,也没多少度,看得清。”
室内的广播声比较清晰,没有再伴随着那些杂音,喊了十几个人的名字。
大厅里陆续有人站起来,走到一扇小门前,门前站了个工作人员,手里拿了一叠身份证,正挨个对人。
季思年前面一排的位置空了出来,他赶紧站起来:“换一换,这地方吹得我颈椎都要断了。”
这么一来一去间,他低头时发现谢航的脚踝上系着一根红黑金交织编出来的绳,上面串了一颗很小的金珠子。
“转运珠?”
“嗯?”谢航看他一眼,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脚腕,“嗯,好多年前的东西了,我姥姥留给我的。”
季思年看了一会儿,看质地这转运珠不像喷漆,应该是纯金的,镂空雕了一朵很小的花,看不出是四叶草还是莲花。
平时没见过他戴,绳子刚好可以遮住那一圈疤痕。
“谢舟让你带的吧。”季思年说。
“不习惯。”谢航点点头。
季思年有些描述不出来的心情。
这转运珠应该来头不小,要是他有这么一颗珠子,肯定天天都戴着,也不算迷信,做个心里安慰也好,谁都想让生活顺利一些。
他算是发现谢航身上那菩萨气质从哪来的了。
谢航是真的无欲无求,说白了就是半死不活,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他的生活纯粹是被时间推着走,没有目标没有梦想,不会因为挫折苦恼也不会因为幸运开心。
季思年有点不忍心,过了一会儿才说:“戴着吧,挺好的。回头给我也整一个?”
“有时间带你去买。”谢航的声音有些淡。
一听这意思就是不想聊了。
季思年靠回椅背上看着广告片。
估计沈荣和谢成都没这么了解他们儿子,光是听着语气就能分析出他心情来。
可以,起码摸到谢航的心理底线了,到这颗转运珠就是到头了,不能再往里。
真累啊谢航。
广告片上播放的是过马路要打转向灯,季思年看着犯困,没有手机的日子度秒如年,刚才还能跟人扯扯闲天,现在好